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
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(第2/2页)王强凑过来一看,果然如此:“这小子还会伪造病历?”
“不是伪造,是故意留下线索。”陈建国眼神锐利,“他知道早晚会被抓,想把水搅浑,让我们以为真有个‘李医生’在背后指使。”
1月15日的审讯室气氛凝滞如冰。贾**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,满脸胡茬掩盖不住眼底的阴鸷。当陈建国把蝴蝶胸针放在桌上时,他突然笑了,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:“你们找到小梅了?她是不是还戴着这个?当年我说要娶她,她非要去哈尔滨找那个‘李医生’看病,说看完病就回来。”
“她的骸骨在你家地窖,颈椎被打断,和我战友老周一样。”陈建国把病历单拍在桌上,“刘军告诉你小梅是被李医生所杀,让你用受害者器官换线索,其实你早就欠他三万块赌债,1989年9月就开始帮他物色目标了。小梅发现后要报警,你就杀了她,对不对?”
贾**的笑容僵在脸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沉默了足足十分钟,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李医生在哈尔滨南岗区开诊所,叫‘杏林堂’,门口种着白玫瑰,他手上至少有二十条人命,当年小梅就是……”
“你在撒谎。”陈建国突然打断他,把一份电报码对照表推过去,“我们在你家炕洞里找到了这个。老周以前教过我看电报码,你记的‘杏林堂’其实是‘杭州钟表厂’的代码。1989年南岗区根本没有叫‘杏林堂’的诊所,刘军三年前就把真的李医生沉尸松花江了——那具无名男尸的DNA,和李医生家人提供的样本完全匹配。”
贾**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,审讯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,像极了地窖里的蛛网。
1月24日的讷河体育场寒风刺骨,零下二十度的低温里挤满了人。**台上的红色横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“严厉打击严重刑事犯罪”几个字格外醒目。当法官念出“贾**、贾文亮、刘军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”时,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哭声。
陈建国站在警戒线后,看见老周的父亲举着“还我儿子”的纸牌,对着**台连连磕头。老人怀里揣着老周的警号,金属表面被磨得发亮,那是陈建国去年从松花江冰面下捞出来的唯一遗物。不远处,穿蓝布棉袄的姑娘正抹眼泪,是小梅的妹妹,手里攥着姐姐的日记,最新一页写着“贾**最近总跟刘军来往,说能赚大钱”。
突然,人群里一阵骚动。一个穿黑色棉袄的女人举着菜刀冲过来,被民警拦住时嘶吼着:“贾**!你还我男人!”陈建国认出她是浙江商人周明远的妻子,三个月前刚从浙江赶来认尸。他走过去,把那枚蝴蝶胸针递给她:“这是你先生给女儿买的,我们会送回浙江。”女人接过胸针,突然跪倒在地,哭声撕心裂肺。
刑场设在城郊的荒地,积雪没到膝盖,踩上去发出“咯吱”的声响。贾**被押下车时突然挣脱武警的手,朝着讷谟尔河的方向望去,冻得发紫的嘴唇翕动着:“小梅,我来陪你了……但陈警官,你记住,杭州钟表厂的白玫瑰……”
枪声骤然响起,打断了他的话。贾**直直地倒在雪地里,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白雪,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很快凝结成暗褐色。
陈建国转身走向警车,口袋里的蝴蝶胸针硌得手心发疼。王强追上来递给他一支“哈尔滨”牌香烟,火机打了三次才着:“总算结案了,老周和小梅也能瞑目了。”
“没结案。”陈建国吐出的烟圈在寒风中瞬间消散,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,一张是贾**鞋底泥土的成分分析报告,“这泥土里有南方红土、龙井茶叶末,还有微量水银——杭州钟表厂当年做镀金表壳,要用水银提纯。贾**1991年根本没去过杭州,是有人替他接头。”另一张是从贾**袖口搜出的烟蒂,“这是‘阿波罗’牌香烟,深圳产的,90年代东北很少见。刘军的通讯录里有个深圳号码,备注‘白玫瑰’,通话记录显示1991年10月23号打过三次。”
警车驶回市区时,夕阳正沉在讷谟尔河的冰面下。车窗外,“讷河饭店”的招牌闪过,当年贾**诱骗受害者的地方如今改成了五金店,门楣上还留着旧招牌的痕迹。陈建国想起徐丽霞说的“不想活,上讷河”——这句当年在讷河流传的俗语,此刻听来像个淬毒的诅咒。
他摸出手机拨通杭州警方的电话,指尖因为寒冷微微发颤:“帮我查1991年10月23号,持有讷河身份证在杭州火车站被查的可疑人员。重点查一个左手虎口有刀疤的男人——贾文亮供认,接头人当年修表时被齿轮弄伤过。还有,查杭州钟表厂1989年的离职人员,尤其是和深圳有联系的。”他顿了顿,想起贾**最后那句话,“再查所有名叫‘杏林堂’的诊所,门口种白玫瑰的优先。”
挂了电话,陈建国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蝴蝶胸针。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,氧化的纹路里似乎还藏着未尽的秘密。老周的旧笔记本在胸前口袋里硌得慌,他翻开第一页,突然发现夹着张极小的照片——是老周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的合影,背面写着“李,棉纺厂,88秋”。那个男人的侧脸,和刘军家搜出的“李医生”照片一模一样。
车拐过街角时,陈建国瞥见副驾座位下的卷宗袋露出个角——那是法医刚送来的补充报告,小梅的骸骨胸腔里,藏着半片写有“杭钟”字样的药瓶碎片,材质和刘军家搜出的“李医生”处方笺完全一致。他握紧了方向盘,讷谟尔河的冰面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这时手机响了,杭州警方的声音带着急促:“陈队,查到了!1991年10月23号,有个讷河男人因携带管制刀具被查,左手虎口有刀疤,身上有‘阿波罗’香烟!登记名是王强,但身份证是假的……”
陈建国猛地踩下刹车,轮胎在冰面上滑出一道弧线。副驾的王强吓了一跳:“怎么了老陈?”
他没说话,盯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,突然想起老周牺牲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真相就像冰下的河水,看着不动,其实一直流着。”口袋里的蝴蝶胸针仿佛突然发烫,他知道,这条追凶路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