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
第十一章 真相大白 (第1/2页)审讯室的白炽灯带着嗡嗡的电流声,把徐丽霞的脸照得像张浸了水的宣纸,连毛孔里的怯懦都无所遁形。暖气管道在墙角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,她右手腕那道蜈蚣状的旧伤疤在铁栏杆投下的阴影里忽明忽暗——那是去年深秋试图翻后墙逃离贾**时,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,缝了七针,此刻倒成了她“受害者”身份的最后遮羞布。
陈建国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,节奏平稳得像倒计时的钟摆。他没有急着问话,先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个搪瓷杯,往里面倒了半杯冒着白汽的热水推过去。杯壁上印着的“劳动模范”字样已经剥落,那是老周牺牲前给他的遗物。等徐丽霞的手指不自觉地凑近杯口取暖时,他才把一叠塑封的照片推过冰凉的审讯台,最上面那张恰好停在她眼前——地窖深处挖出的碎花衬衫碎片上,一枚氧化发黑的蝴蝶胸针嵌在领口,翅膀的纹路还能看出鎏金的残痕。
“1990年3月17号,讷河火车站候车厅第三排座椅,你搭识了浙江商人周明远。”陈建国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锥扎进徐丽霞的耳膜,“他给女儿买的这枚胸针,你戴了整整半年。李秀华的生日宴上,张艳问你哪儿来的,你说捡的;去年四月你去黑市换粮票,还想把胸针当掉,老板说氧化得厉害不值钱,你当场就哭了。”他从照片堆里抽出张粮票存根,“这是当时的交易记录,指纹还在上面,要比对吗?”
徐丽霞的喉结剧烈滚动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。四个月来,她从最初哭诉被贾**胁迫的“受害者”,到被陈建国用火车票存根、黑市老板证词、甚至张艳生前的日记拆穿“帮凶”身份,心理防线早已千疮百孔。可此刻这枚胸针,让她突然想起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商人临死前的模样——他蜷缩在地窖角落,胸口插着半截凿子,手里死死攥着张全家福,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和胸针上的蝴蝶一样灿烂。
“地窖最里面……西北角第三块石板是松的,底下有十六具……”她突然捂住脸崩溃大哭,声音透过指缝碎成碴子,“贾**杀李秀华那天夜里,我躲在柴房柴堆里,听见石板撬动的声音。扒着门缝看见他往里面埋尸体,还有些用白布包着的‘零件’,被刘军装在面包车里拉走了。那车是松花江牌的,后窗贴着红底金字的‘福’字贴纸,边角卷起来了。”
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道缝,副队长王强的影子斜斜地投进来。走廊里飘着浓重的烟味,他进来时狠狠抹了把冻得通红的脸,烟蒂在指间积了长长一截灰:“老陈,42具尸体已经对上失踪人口笔录,徐丽霞的口供够判贾**死刑十回了。省厅督查组下午就到,局长刚才把我骂了一顿,说家属都堵到省厅门口了,差不多得了。”
陈建国没回头,目光落在窗外结了冰的讷谟尔河上。河面冻得透亮,能看见冰层下蛰伏的枯草,三个月前就是在这儿的冰窟里,他们捞起了第一具无名男尸。死者鼻腔残留的乙醚成分,和三年前牺牲的战友老周尸检报告里的麻醉剂完全一致——老周当年追查跨区域器官贩卖案时失踪,最后一次通话只留下“小梅”“李医生”两个词,连全尸都没找齐。他摸出胸口口袋里的旧笔记本,那是老周的,扉页上写着“真相藏在细节缝里”。
“刘军的上线没露头,这案子就不算完。”陈建国指尖划过案情板上的红线,那些线条从讷河辐射到哈尔滨、杭州,最后在一张模糊的一寸照片上打了个问号。照片上的男人戴金丝眼镜,是从刘军家搜出的旧物,背面写着“李”字,“徐丽霞说的‘零件’是肾脏和眼角膜,1989年至今,全国至少有七起类似的器官失踪案,受害者都是Rh阴性血。”他突然停顿,指尖在“1989年10月”这个日期上敲了敲,“徐丽霞前三次口供,每次提到这个月都要摩挲手腕伤疤,像在掩饰什么。”
技术队很快从积灰的铁皮柜最底层翻出了1989年第四季度的失踪人口档案。陈建国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,突然停在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上:齐耳短发的姑娘穿蓝色工装,胸前别着枚一模一样的蝴蝶胸针,名字栏写着“小梅”,职业是讷河棉纺厂化验员。档案里夹着张体检表,血型一栏赫然写着“Rh阴性AB型”——和老周最后追查的器官贩卖案受害者血型完全一致。
“贾**的前女友,1989年10月10日报案失踪,报案人正是贾**本人。”陈建国的指尖在照片边缘摩挲,突然想起老周失踪前的最后一通电话,信号断断续续的,却清晰传来“小梅……棉纺厂……血型特殊……”。他立刻翻找棉纺厂的旧档案,在1989年9月的考勤表上,小梅连续三天请假,备注栏写着“赴哈市就医”。
第二天清晨五点,天还没亮透,陈建国带着技术队直奔贾**租住在城郊的老房子。房东老两口裹着棉袄在门口发抖,老太太的冻疮冻得发紫,拉着陈建国的袖子絮叨:“这屋子邪性得很,去年冬天总听见地窖里有‘咚咚’的闷响,贾**说在腌酸菜。前儿个我扫雪,看见他往地窖搬石板,上面沾着黑红色的东西,他说那是猪血,可我闻着有股铁锈味。”
地窖入口藏在厨房柴火堆后面,掀开厚重的棉门帘,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,呛得人直咳嗽。技术人员用洛阳铲撬开西北角的石板,底下的土层突然塌陷,露出十六具残缺的骸骨。最上面那具的颈椎处有明显的钝器伤痕,形状和老周尸检报告里的伤口完全吻合,骸骨旁还散落着半张病历单,“李”字签名被划得模糊,却能看清“1989年10月12日”的日期——正是小梅失踪的第三天。
“贾**不是单纯复仇。”陈建国蹲在骸骨旁,指尖拂过泥土里的碎布片,那是棉纺厂的工装布料,“他一开始是为了查小梅的死因,找到刘军后被拉下水——用受害者器官抵偿三万块赌债,刘军则给他提供‘李医生’的假线索。”他在黑板上画了个圈,把“小梅”“老周”“16具骸骨”“李医生”都圈进去,突然用粉笔在“赌债欠条”和“病历单”之间画了条直线,“这张病历单的字迹,和贾**家搜出的赌债欠条字迹一致。你看‘李’字的起笔,都是先顿笔再拉锋,连顿笔的力度都一样,是同一个人写的。”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