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 章:柳本首显批注力
第 5 章:柳本首显批注力 (第1/2页)天刚亮,陈宛娘睁开眼就摸向胸口。柳枝记事本还在,贴着衣襟,温温的,像一块藏在心口的暖石。她没起身,先在心里过了一遍昨天写下的字:“是否可减盐量?或加糖调和?家中无糖,可用何物替代?”
那些字句在脑中翻来覆去,如同灶火上慢煨的汤,咕嘟咕嘟冒着泡。她知道,这坛腌笋已到了关键处——前两次开罐,酸味刺喉,涩得人舌根发麻,阿荞吃了直吐口水,连狗都绕着走。可若再不成,家里这点存盐也白白糟蹋了,换不来半文钱。
她翻出本子,手指压住封面,慢慢掀开。
那页空白上,多了一行小字。墨色淡,笔画细,却一笔不乱:“加三片野姜去涩。”
她盯着这行字,呼吸停了两下。不是她写的,也不是昨夜就有的。昨夜熄灯前她还特意看过——那时还是白纸一张。这字是夜里冒出来的,像有人趁她睡着时悄悄落笔,又怕惊扰她梦,只轻轻写下一句便隐去。
她合上本子,攥紧了边角。指节泛白,掌心却渗出薄汗。她不信鬼神,可这事由不得人不去想些虚妄的东西。柳枝记事本是亡夫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,说是祖上传下的老物件,能记事、能传话,但从未提过……能自己写字。
“娘?”阿荞翻身坐起,揉着眼睛问,“今天能开罐了吗?”
声音清脆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孩子不知道这些,也不该知道。
“不开。”她说,语气坚定了些,“咱们得找野姜。”
“野姜?”阿耆跳下床,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跑,“在哪找?”
“后山石缝里有。”她把本子塞回怀里,起身系好外衫,动作利落,“快穿鞋,咱们现在就走。”
晨雾未散,山路比前日干了些,草叶上的露水却仍打湿了裤脚。母女俩一前一后往坡上走,眼睛盯着地面。腐叶堆、土坎边、石头缝,一处一处扒开看。风吹过林梢,带着潮湿的泥土气,偶尔传来几声鸟鸣,空谷回响。
阿荞蹲下,伸手拨开一堆枯草,底下露出几根细瘦的根茎,皮色发黄,带点红头。
“娘!是不是这个?”
陈宛娘蹲下来,捏起一根闻了闻。一股辛味冲上来,呛得她鼻头发酸,眼泪差点涌出。她心头一跳——正是野姜的气息,清冽中带着辛辣,与普通生姜不同,少了几分燥烈,多了几分山野之气。
“是它。”她轻声道,像是怕惊走了什么。
她用小锄头小心挖出三株,抖掉泥,包进布巾里。动作极轻,仿佛对待的是初生的婴孩。回程路上,阿荞一直抱着那包野姜,生怕掉了,连蹦跳都收着劲儿,走路的模样像个捧着圣物的小僧。
到家后,陈宛娘洗净姜根,切成薄片。刀锋落下时,屋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清新的辛香,连墙角的老猫都抬起了头,鼻子翕动。
陶罐打开,酸气扑面。她皱了皱眉,将姜片放进去,又补了点凉开水,重新盖好油纸,压上石头。封罐的动作一丝不苟,像是完成某种古老的仪式。
阿荞凑近看:“这次会好吗?”
“听它的。”她说。
第七天清晨,她没等天全亮就起身。第一件事是揭罐。
油纸掀开,气味变了。酸味还在,但底下浮出一丝辛辣,像是从地里刚挖出来的新东西,混着晨风钻入鼻腔,竟有些勾人食欲。
她夹起一片笋放进嘴里。咸,酸,刺激舌根,后劲还带辣。她皱眉,咽不下去。
递给阿荞。
阿荞咬一口,立刻吐出来:“太酸!”
“再封回去。”她说,声音平静,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。
罐子重新压好,她坐在门槛上,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。东方泛起鱼肚白,炊烟袅袅升起,远处人家开始忙碌。她望着那坛子,心里也在问:是你吗?是你在帮我?
阿荞蹲在旁边,手撑着下巴:“还要等吗?”
“再等两天。”
第九天中午,阳光照进屋,落在陶罐上。金粉似的光斑在油纸上跳跃。她解开绳子,掀开油纸。
这一回,气味更不一样了。酸味沉了,辣味也散了些,反而透出一股清爽的香气,像是风吹过林子的味道,带着青苔与晨露的湿润。
她先尝。
舌尖一碰,就知道成了。
不齁,不涩,酸中带鲜,辣得温和。她咽下去,喉咙里滑顺顺的,没有刺痛感,反有一丝回甘在舌底缓缓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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