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点看书

字:
关灯 护眼
零点看书 > 烟火围城 > 迟来的月光

迟来的月光

迟来的月光 (第2/2页)

米豆停下了咀嚼,眨巴着眼睛,看看妈妈,又看看爸爸。“爸爸,你又要走吗?”
  
  孩子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根细针,轻轻刺破了最后一点伪装。南乔脸上闪过清晰的痛楚,他伸手,似乎想碰碰米豆的脸,又在半空停住。“爸爸……去工作,赚钱。给米豆买新书包,好不好?”他的承诺听起来那么单薄,甚至带着恳求的意味,希望这个理由能让孩子接受。
  
  米豆的嘴瘪了瘪,眼眶迅速红了,但他没哭,只是低下头,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,小声说:“我不要新书包。”
  
  沉默再次蔓延,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沉重,都具体。它不再是隔着一层暖壁的安静,而是重新变回了坚硬的、冰冷的隔阂。那偷来的一个月,像被猛然抽走了所有的空气,迅速干瘪下去,露出底下粗糙现实的底子。
  
  南乔离开的那天,是个阴沉的早晨。云层压得很低,灰蒙蒙的,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。他没有多少行李,还是那个不大的行李袋,似乎比来时空了些,又似乎塞进了更沉的东西。
  
  米豆紧紧抱着他的腿,不肯松手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,却不哭出声,只是固执地抱着。南乔蹲下身,这次终于伸出手,有些颤抖地抱了抱孩子,很用力,但时间很短。“听话。”他只说了这两个字,声音哑得厉害。
  
  站起身,他看向苏予锦。她穿着家常的毛衣,站在一步开外,手里拿着米豆的外套。两人的目光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相接。他眼里有太多东西:愧疚、无奈、决绝,还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、微弱的祈求,祈求她能理解,哪怕只是一点点。
  
  苏予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像是罩了一层薄薄的霜。她没有说“注意安全”,也没有说“早点回来”。她只是看着他,看了好几秒,然后,很轻地点了一下头。
  
  那一下点头,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不是原谅,不是送别,更像是一种……确认。确认他的选择,也确认自己的位置。
  
  南乔拖着行李箱,转身走向小区门口。背影在灰蒙蒙的天色里,很快缩小,融入稀疏的人流和车影中,再也看不见。
  
  米豆终于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。苏予锦蹲下去抱住他,孩子滚烫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头。她轻轻拍着米豆的背,眼睛望着南乔消失的方向,空茫茫的,没有焦点。
  
 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。上班,备考,照顾米豆。屋子里少了那个沉默的身影,少了那些轻微的响动,却好像并没有变得更空旷,只是……更静了。一种熟悉的、曾经被短暂驱散的寂静,重新弥漫开来,渗透进每一个角落。
  
  苏予锦不再深夜抬头看门缝下的光。那里只剩下黑暗。
  
  最初几天,米豆每天都会问:“爸爸什么时候回来?”苏予锦总是回答:“爸爸工作完了就回来。”后来,米豆问得少了,只是有时会看着门口发呆,或者摆弄南乔给他买的那个已经有些磨损的糖画架子。
  
  南乔偶尔会打电话来。时间不固定,有时在深夜,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。他问米豆,问家里好不好,从不提工作具体如何,只说“还行”。苏予锦接电话时,语气总是很淡,回答简短。通话时间也很短,常常不到五分钟,就被他那边的嘈杂,或是无话可说的沉默打断。
  
  挂掉电话,房间里那种寂静会显得更深。苏予锦会继续做手头的事,看书,整理资料,或者只是坐着。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忽略的东西:窗台上那盆绿萝长得太长了,该修剪了;厨房水龙头关紧后,还有极其细微的渗水声;米豆长得快,去年的毛衣袖子有些短了。
  
  日子一天天过去,从深秋步入初冬。天气越来越冷,阳光变得稀薄而珍贵。苏予锦加紧了备考,把自己埋进书本和试题里。忙碌是抵抗虚无最好的铠甲。只是,偶尔在给米豆存那笔抚养费时,她会在转账成功的页面多停留几秒。南乔的钱每月准时打来,数额甚至比以前多了一些。她看着那串数字,心里会掠过那张粗砺纸面上的条目,然后是一片空茫。
  
  她不再去揣测南乔在那座陌生城市里如何拼命,如何与沉重的债务角力。那些画面太具体,具体到会带来一种无力牵扯的痛。她只是等。等一个或许会清晰,或许永远模糊的未来。
  
  夜里,她有时会醒来,在万籁俱寂中,听寒风掠过窗棂的声响。她会想起那个秋日走廊里,落在他们身上的、带着尘埃飞舞的阳光。那么暖,那么亮,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。
  
  有些月光,注定只能照亮一程。它让你看清了前路曾有的坑洼,也让你记住了那片刻的皎洁,然后,便沉入更深的、需要独自跋涉的黑暗里。她握了握掌心,那里空空的,只有自己的体温。米豆在隔壁房间睡熟了,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  
  明天,太阳依旧会升起。日子,还要继续过下去。等待,成了呼吸的一部分,无声无息,漫长得望不到头。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热门推荐
极品全能学生 凌天战尊 御用兵王 帝霸 开局奖励一亿条命 大融合系统 冷情帝少,轻轻亲 妖龙古帝 宠妃难为:皇上,娘娘今晚不侍寝 仙王的日常生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