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恶疾
第21章 恶疾 (第2/2页)这会再要想个究竟,绞尽脑汁也只得模糊词句,怎么都拼不出个全话来。
心头还在犯难,女使走到面前,指点着三个姐儿,佯装气道:“好啊,一会禀了大娘子,管教你们个个落不了好。”
纤云熟知崔婉脾性,全不当回事,停云抿嘴,也只为她记不起当天听到什么了。
唯有陶姝讨饶道:“别告诉娘亲,我只带着她们来看爹爹罢了。”
女使到底不敢将主家姐儿作何对待,笑话一阵,赶紧将人带了回去,笑说是“三个姐儿追巧雀玩,跑的远了”。
因郑瑛与崔婉姜素娘两人年岁相差太多,不便相交,因此今日范府出面陪客的是范府长子正妻秦乐,人称范大娘子。
三人对小儿做派心知肚明,不做计较,难得她各人也算意趣相投,聊了些后宅中事。
范大娘子逗趣道:“什么样的雀儿,管能说出个颜色儿来,阖府上下,掘地三尺也得给寻了,架子拎着带回去才是。”
崔婉瞪过纤云一瞬,忙收了眼,屈膝矮身将纤云鞋面掸了掸,轻道:“来时怎么说的,若叫祖母知道,再不许你为客了。”
姜素娘目光跟着扫过,见两个云姑娘身上衣衫首饰皆是一样料子一样工,独独脚上绣鞋不同。
倒也没说有个差别,就是,有些区别。
她是喜欢停云的,又知道停云是个螟蛉女,长在观子里,最近是在谢府暂住。
想独独小姑娘没有娘亲在这,若自己再与幺娘过分亲密,免不得停云要伤感。
当下就没问陶姝,反与停云逗笑道:“哪样雀儿,说与我也去看看。”
停云没答话,仍一副心事重重样,陶姝抢道:“都飞走啦,再看不着了。”
“那真是咱们范府门不够高,园不够阔”,范大娘子嗔道:“连个雀儿也住不下,要去别处搭窝子呢。”
崔婉跟姜素娘俱是捂嘴笑,佯装要去找,打趣道:“那咱们也得跟着去寻了,定是在园子里没得跑的,非捉来不可。”
纤云急恼恼以为瞎话要被拆穿,拦着崔婉不让动,陶姝却是知道娘亲与人玩笑尔,站在一侧不吭声。
停云轻咬着下唇,越想越是记不起当天谢老夫人说的什么,甚至怀疑当天是自个儿睡糊涂了,梦里听的。
崔婉以为她是插不上嘴难过,把纤云往旁边轻晃开些,道:
“停云,阿家特遣了人来递话,说是观照真人拟了书信,要接你回观子去了。”
“真的?”停云顿时懒得再想,眉梢一扬,“师傅的信,她怎么会催我,她从不催人的。
我还道要写个信催她呢,定是她想我了。”
话落忍不住拍了下手,喜滋滋道:“那我是明儿回去吗?”心下又觉为难:“我可怎么回去啊。”
观子里决然没个马车来,以前和师傅们下山全靠双脚,走一走,就要歇,现儿从谢府回观子的路,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啊。
“瞧你急的,”崔婉笑道,言语半真半假,“怎么,谢府,薄待了你,你要日日念着回去?”
“那倒不是,不过,人家说,锦城虽云乐,”停云学着那会看到的老翁摇晃脑袋,“不如早还家。”
崔婉微笑不置可否,一旁姜素娘反面浮忧心。
她看停云是跃跃欲走,可作寻常想,山上粗茶淡饭尘露风霜的,哪是一个七八岁娇姐儿呆的地方。
纤云听明白以后就没人陪着玩了,赶紧将脚狠跺了两下,“她怎么回去了,我不许她回去的。”
许与不许的,陶姝深知无用,仅往姜素娘身旁挪了挪,缄口不做挽留。
范大娘子打趣两句,转头问过丫鬟时辰,几人说着闲话往内院走,只等哥儿们下学,这头崔婉便一起回谢府。
姜素娘未曾了解过王谢两家渊源,更不知谢家打算。
自忱她是个续弦,估计也难以做主外出请神拜佛,故而停云这一离去,再见不知何时。
范家女使上了茶点,依旧三个大人坐着歇憩,姐儿们便在院中玩乐。
聊得一阵,姜素娘频频往三个姐儿方向看,与范谢二人道:
“不怕两位娘子笑话,自进了京,我还好些,由简入奢来,没什么不习惯。
可小儿不同,咱们都是做娘亲的,瞧我那幺娘,”她向着秦乐颔首,赔礼道:“范大娘子莫怪,我并非嫌贵府不周到。
是她突然远离故居,这头除了父母和她贴身雁回,旁的都是生人,我瞧她素日里,话都少了。”
“这是说到哪去了,谁还不是从生到熟过来的,你住得久些,她也就是京中正经高门里的姐儿,多的是往来呢。”范大娘子道。
崔婉跟着应和,姜素娘转而便道要去房里寻个物件单送与停云,难得幺娘和她一见如故,往后二人,也作个念想才好。
至于纤云,她笑道:“咱们定是时时见着的,今儿可要分个轻重缓急了。”
范府里是早备着给两个云姑娘面礼的,走的时候顺口提一嘴便是,这会范大娘子仅做调笑:“你这一说,叫我亏了心,没有另待菩萨。”
又是一阵笑,姜素娘起身福礼,走到三个姑娘家处,温声问停云“可有中意物事,权当是奉与菩萨诚心”。
“观子里没有菩萨,咱们是供祖师和真人的。”停云认真解释道。
“是送与你玩的,以后若得了空,我还请你来与幺娘作伴。”姜素娘道。
“你请我吗?”纤云歪着脑袋问。
“请的。”
“那肯定有空,如今师傅允许我给人念经了。”停云仰头道,往崔婉方向看了眼,又道:“谢祖母说不用我念经,不念也来得。”
又听姜素娘问的是自己喜欢什么,想过一阵,观子里似乎万事不缺。
不过,既然人诚心要送,辞不得,停云道:“我喜欢明月珠。”
这可答到了姜素娘心头上,她原籍是个小殷之家,金玉太贵重没几件,奁盒里最多的就是珍珠了。
当下要请停云自个儿去选,拉了人与崔婉道:“且将菩萨借我片刻,求个愿来。”
她日常住处就在厅后一院之隔,崔婉自是依从。
姜素娘拉了停云,行过院子葫芦形垂花门,仍在笑问:“珍珠华光甚好,只是我看京中姐儿,更喜欢良玉些。”
停云停步,仰头皱着脸问:“我看安乐公是在此处讲学,为何旁人说是拘禁他?”
“嗯?”姜素娘一时没听出话里意思。
“我师傅也常去讲学,莫不然也让人拘着?”停云愈是想不明白,“可是这样?幺娘说她爹爹便是安乐公,也就是你的郎君对不对?
我师傅是没有郎君的,我便不太认得各家娘子郎君谁是谁。”
姜素娘这才大骇,环顾四周无人,伏低身子拿住停云双肩,近乎哑声问:“谁与你说的这话?”
“不记得了。”停云往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了看,犹豫道:“我...也没听真切,所以才问你。”
姜素娘忙收回手,捏了捏帕子强颜笑道:“那就是吓唬人的了,定是你梦魇忘了,方才听你说的较真,也吓着我了。
咱们进去,挑珠子吧。”
“那好极了,其实我现儿个不缺明月珠了,谢祖母送了我好大一囊呢。”停云跳着往里。
是夜,范中书家里安乐公突发恶疾,要辞学归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