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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章 雷击

第八十九章 雷击 (第1/2页)

风消退了,残云还没有散尽,一缕缕阳光穿透乌云的空隙射向大地。透过半开的窗子,艾育梅看见黄士魁在前园子里加固被风吹歪的黄瓜架,前院的黄小露正与梁有多靠着前窗台叽喳玩耍。自从四丫子蹲监吴妍过世,小露便由刘银环养着。忽然,艾育梅的眼睛被小露手上闪现的亮光刺了一下,再细看是个镯子,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的龙凤银镯。
  
  以前,听婆婆说过,这银镯子原本是一对,魁子的亲爹去世前曾因胳膊瘙痒把另一只要去戴过两个月,发丧的时候发现镯子不见了。小露的银镯子会不会就是当年梁家丢失的那只呢?她冒出这样的想法,便想探个究竟。
  
  她下地来到窗台外,把银镯子要过来,一比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。只见这也是个足银实心开口银镯,扁平的镯面也錾刻着龙凤呈祥装饰纹,平直的背面也有“天宝”银楼戳记,连那多出的“孟”字也一模一样。艾育梅用两块钱让小露买糖球子吃,把银镯子哄下来,和小露拉个勾,还一起唱道:“拉勾上吊,一百年不许要。”
  
  她侧身从拉开的小栅栏门走进前园子,神神秘秘地把一对银镯子呈在黄士魁面前:“你看看这是啥?”黄士魁看了,也觉得奇怪:“哎,这镯子咋成一对了?”艾育梅就把刚刚从小露手哄下镯子的事儿说了,然后分析说:“一定是二禄偷的,兴许是趁当年你们老梁家出横事那阵子顺手牵羊。”黄士魁说:“有可能,他那人向来爱小。”艾育梅又说:“没准你爹的死跟二禄有关,兴许是他害人的时候直接撸去的”黄士魁摇摇头说:“要说他偷镯子我信,要说他害人我不信。你想想,谁能为个镯子害命?再说了,我亲爹当年死在喝大酒上,不是被害的。”
  
  这天傍晚,艾育梅把炕桌子放好,端上饭菜,就等黄士魁从东洼黄豆地拿大草回来用餐。黄士魁到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封信,那是村部更夫刚交他手的。“哪来的信,是不是上江老家寄来的?”他嗯一声,坐炕沿上急忙拆开信封,抽出信纸。“上江好久没来信了,能是有啥事儿?”媳妇跟他说话,他好像没听见一样,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信上。育梅见他眉头皱了起来,表情有些不对劲,便凑了过去,只见那信的内容是:
  
  魁子、育梅:
  
  你们好!
  
  久未通信了,很是惦念。我爹身体还硬朗,时常念叨你们。也不知魁子什么时候能回老家来看看,如果想回来应早做打算,毕竟老人家岁数越来越大,若来晚了看不着就会留下遗憾。
  
  今去信不为别事,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隐藏多年的真相:当年我老叔不是喝酒喝多丧的命,而是被人谋害的。
  
  因为我老叔是横死的,当年没有入祖坟,而是单独埋在柞树坡。这些年来,我们每次去和尚沟上坟,都没忘给老叔上坟。上个月,因为修高速公路,柞树坡正好在人家规划之内,发公告让限期迁坟,逾期不迁出按无主坟处理。因为怕给你们写信告知来不及,我爹就打算把老叔的尸骨经管回来,找明白人看了说可以迁入祖坟。迁坟的时候,大爷家的世明大哥和二大爷家兄弟们一起帮着捡的遗骨。世明大哥在捧头骨的时候没有拿住,头骨掉在了地上,顺着斜坡轱辘了好几个个儿,停下来的时候,竟从里边蹦出个大青蛤蟆。大家觉得奇怪,就捧起头骨察看。这一看可不要紧,把我们都看呆了,心都揪揪了。你说为啥?因为我们看见,一个大铁钉子从老叔的头盖骨顶端正中偏左钉了进去,足有四寸长,都上锈了。
  
  因为年头太多了,我们也闹不清这究竟是咋回事儿,寻问一些老辈人也都说不明白。我只模模糊糊记得有天早晨爷爷让我去叫老叔上堂屋吃饭,老叔的死相把我吓着了,后来说是因为喝多了酒暴病身亡的。可这根钉子说明老叔不是正常死亡,但不知道是谁害的。我爹分析,老叔他出事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,不可能用钉子自杀。他平时也没跟堡子里的人家结怨,也不太可能有人深夜翻墙入院寻仇。咱作坊除了自家人,还有长工老黄家爷俩,排除自家人,那嫌疑最大的就是水蛇腰二禄。我爹还分析,二禄给咱梁家当长工那会儿,因时常与老婶说俚戏,曾被老叔拿话敲打过两回。如果是二禄做下的恶事,那多半是因为情杀。但这总归是猜测,并没什么证据。
  
  我老叔死得真是太惨了!可事情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,要想揪出真凶也不是容易的事。我爹让我告诉你,知道了真相,也别伤心上火;没有啥证据,更不能盲目寻仇。
  
  老叔的尸骨已经用匣子装殓,埋在了和尚沟祖坟下边偏西处。除了惊现隐情,整个过程都还顺当。给老叔重新安葬既是我爹的心愿,也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。迁坟的情况已经说清,就写到这里。
  
  大姐世珍
  
  1990年7月4日
  
  这封家书曝出惊天秘密,把黄士魁的心情一下搅乱了,好半天都难以平静。他扯过烟笸箩,撕下一条报纸卷烟,颤抖的手抖落几缕金黄的烟丝来。他狠狠扭去烟蒂,连划三下才把火柴划出火焰,点着了旱烟刚吸了两口,竟呛得咳嗽了几声。
  
  艾育梅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:“瞧瞧,按我说的话来了!你亲爹是被人害死的!二禄的嫌疑最大!如果没有迁坟这事,你亲爹的死亡真相将永远埋在地下。”黄士魁陷入沉思,手上的叶子烟烧得已经烫手,刚回过神儿来就问:“那他为啥要害我爹呢?”艾育梅抖了抖手上的信纸:“你三大不是说了嘛,如果是二禄做下的恶事,那多半是因为情杀。”喘口气,继续分析道,“当年你妈是个漂亮的女子,性格开朗,为人活泛,二禄给你们老梁家当长工,吃住在一个院,肯定早惦记上了。两人是否暗生情愫,那就不为人知了,不然为啥常与你妈说俚戏,为啥被你亲爹拿话敲打过,这里边肯定还有更多的隐情。虽然你妈是很好一个女人,但感情上的事别人谁能说得清。据你三大爷儿说,你亲爹死后,二禄原来是想休妻再娶的,因为老黄家老老头不让,才把你妈说给了你养父,这既解决了老憨说不上媳妇的难题,也让二禄好收场。虽然你妈改嫁了,但二禄霸占之心不死,你后爹家有好些年都是二禄给当家,这你不是不知道。还有,为啥私下有人议论说二老狠像他二大呢?用你二弟的生日往回推算怀他的日期,那时候你妈还没改嫁,你二弟有可能是谁的,不能不让人产生疑虑和联想。二老狠枪毙时,二禄为啥那么伤悲?为啥非要上现场?他咋对这个侄子那么上心呢?你不觉得反常吗?种种迹象表明,二禄害你亲爹,最终目的就是娶你妈,只是他没想到因为老人作梗休妻未成……”
  
  黄士魁把烟头甩在了地上,不耐烦地说:“行了行了,你可别胡咧咧了。”艾育梅又抖了抖手中的信纸,抬高了声调:“我这有根有据,咋叫胡咧咧呢?咋地?是不是分析透彻了你接受不了啊?虽是家丑,你也得面对现实!”说得黄士魁无言以对,自知有些理亏,嘟囔一句:“就算你说的都对,可我现在能做啥?”艾育梅语气软下来:“你没证据,现在啥也做不了。既报不了案,也报不了仇,就是对质他也不会承认的,弄不好还会倒打一耙。”黄士魁发狠道:“恶人应该受惩,不应逍遥法外。”艾育梅说:“现在坐不实,还真拿他没办法。真要是他做的,早晚不等得遭天谴。”说着坐下来端起饭碗盛饭,“该吃吃,该喝喝,啥事儿都别往心里搁,别狗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……”见男人下地穿鞋要走,问道:“你不吃饭上哪儿去?你可别惹他。”男人不听他唠叨,毫不迟疑地出了屋子。
  
  黄士魁进了前院东屋,二禄老两口正在吃晚饭。刘银环招呼一声:“吃完了?”黄士魁嗯一声,身子刚靠在北炕沿子上就直奔主题:“上江来信了。”二禄一边嚼着大饼子一边呜啦呜啦地说:“那是老梁家的事,不用跟我们说。”黄士魁表情异常严肃地说:“信上说,因为迁坟,发现我亲爹是被人谋害的。”一边观察二禄的面目表情一边补充说,“迁坟的时候,发现头骨里钉了一根钉子。”
  
  二禄愣了片刻,故作惊讶道:“哦,是嘛,这倒是出乎意料。”刘银环也说:“有这奇怪事?那,那能是被谁害的?”黄士魁说:“我也很想知道凶手是谁。当年,我亲爹出事的时候,你们就在我们梁家作坊做长工,让你们帮着想一想疑点,找一找线索,看凶手有可能是谁。”刘银环看了二禄一眼,说道:“有年头了,还能想起来啥么?”二禄摇了摇角瓜样的脑袋,舔了舔厚唇边的残渣:“事儿倒还记得清楚,当时只知道是酒惹的祸。事儿出的太暴了,也没听说其它的。要说是谁害的,不敢乱说。你说他一个本分人,平时与人也无冤无仇,咋就被谋害了呢。现在回想,也没个头绪。”刘银环说:“那上江那边有没有怀疑对象?”黄士魁说:“有是有,我信不实。我是这么想的,我们老梁家对长工都不薄,哪个长工能丧八辈大天良。”
  
  二禄把大饼子猛得拍在饭桌上,脸子瞬间就阴沉下来:“你不会是怀疑我吧?我虽然给你祖上当过长工,但我绝没做过恶事,我现在就敢发毒誓!信不信?信不信?”见魁子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,似乎正巴不得看他如何发誓,只好缓缓抬起右臂,用手往头上一指,“若是我干的,天打五雷轰!”
  
  刘银环嗔怪道:“还起誓发冤的,犯得着么?魁子来就是让咱想想当年的事儿,也没说是你干的你置啥惊?”黄士魁说:“不过还有一事我得说说。”接着就把小露玩银镯子的事简单说了,问道,“这镯子里面的记号证明,这就是我亲爹死时丢的那只。镯子出现在你们家,你们咋解释?”不等二禄出声,刘银环忙说:“这银镯子确实是那只,但不是偷的,是当时混乱的时候你二大捡的。既然你知道了,那归还就是了。”
  
  黄士魁不再往下问了,站起身时却说:“我相信这么一句话: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;不是不报,时辰未到;时辰一到,一切都报。”离开时,二禄却坐那没动,刘银环送到门口,劝道:“这事儿年头太远了,恐怕很难查清,你别上火。”
  
  艾育梅担心黄士魁上前院一语不合闹出事端,站在房门口向前院望了半天,见黄士魁走回来,连连问:“他啥反应?”“感觉是不是他?”“给她惹毛了没有?”黄士魁皱着眉说:“感觉他反应怪怪的,可能是心虚。虽然他对天发毒誓,但不能排除他的嫌疑。”艾育梅说:“是啊,那是个有名的刀笔邪神,人话也是他,鬼话也是他,他发的毒誓可没场听去。”忽见闻大呱嗒跑进院门,离老远就嚷嚷:“哎妈呀,大姐夫,你老姨邪骨头病犯得邪乎,整的吓人唬道的,有的也说没的也说,快去看看吧!”
  
  三年前,杜春桂被送进福原福利院,仅仅住了半年就回来了。见她一个人生活可怜,曲二秧没少去关照。后经黄士魁出面,让这一对老孤男寡女在一起打了伙。
  
  黄士魁两口子穿过前院胡同往老姨家走时,闻大呱嗒还喋喋不休:“哎妈呀,你说也真奇怪了,鬼子漏借她口传话,说闻老七欠一百二十元赌债到现在还没还呢。闻老七说真有这事儿,刚才许完愿,答应明天去给他多烧些纸钱……”
  
  杜春桂屋里挤满了很多看热闹的人,黄士魁在人群后面见老姨披头散发地坐在炕中间,哈喇流星地又哭又笑。曲二秧问:“你是谁呀?”回答说:“我是老歪。”一听是索老歪,众人无不惊骇。索老歪是四清的时候吊死在歪脖树下的,想不到这会儿借着杜春桂的一身邪骨头附体。曲二秧问:“你有啥委屈的呀?”杜春桂以索老歪的口气说:“我后悔呀,肠子都悔青了!”曲二秧说:“后悔你倒是别做呀!你说你多豪横一个人,当年遇到那些难心事儿,也不值得你去寻死上吊嘛!”闻大呱嗒问:“你在那边咋样啊?”杜春桂还是索老歪的口气:“咳,不好过呀,啥也别说了。”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,向众人询问:“刚才是不是索老歪来了?”众人都说:“是,是。”闻大呱嗒说:“哎妈呀,说得可怜着呢!”
  
  “你说这帮死鬼,都来琢磨我干啥呢!”说着说着,杜春桂憋憋屈屈地哭了,好像有天大的冤情似的,直门儿说脑袋疼。曲二秧问:“这又是谁呀?”杜春桂沙哑着嗓子说:“我,我是青锁!”曲二秧疑惑道:“这屯里也没有叫青锁的呀!”杜春桂声音更沙哑了:“我是上江的,我是魁子他爹。”众人一听,目光都投向了黄士魁。曲二秧说:“魁子正好也来了,你有啥话跟他说吧!”众人把黄士魁和艾育梅让到前边,杜春桂长叹一声说:“我冤哪!冤情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我昭雪呀!”闻大呱嗒说:“他还会文词儿呢,昭雪是啥意思呀?”艾育梅说:“昭雪就是洗清冤屈的意思!”急问道,“你是不是让人害的?是谁把你害的?”众人也纷纷追问,杜春桂又长叹一声说:“不说了,不说了,解放前的事儿没人管,说也没用了。”黄士魁上炕,掐住老姨的人中,大声说道:“有本事你找凶手作去,别来磨我老姨了。你快走吧,我在十字路口给你多烧些纸就得了。”杜春桂哽叽一声醒了过来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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