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故人西辞
第154章 故人西辞 (第1/2页)直到淑妃和一众女官、宫女、内官缓缓离去后,隐身在柱子后的凌晨才皱起眉头。
这位淑妃娘娘有点表里不一啊,不就一只癞蛤蟆吗?怕就是怕,不怕就是不怕,这么拐弯抹角的干嘛?
你替我收容疙瘩宝,我也不会就此感恩戴德,帮你做些什么。你对我恶语相向、态度糟糕,我也不会对你产生敌意。
只要你别折腾,让大郑安宁稳定,我们就是天然的盟友。如果你有远大的理想,哪怕我爱上四十岁绝经的你,不嫌恶心的滚到一个被窝里去打扑克,也照杀不误。
这年头的NPC戏这么多吗?
那名内官敢阻拦凌晨入宴,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刻意制造他与淑妃的偶遇。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太监,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统率京畿所有军队的殿帅?
文训早已有言在先,皇宫禁中,凌晨无有不往。他家没连Wifi还是被全皇宫的人孤立了?会连这个都不知道?
所以,当凌晨被拦下的那一刻,他就明白,今天一定是有人要见自己。那就陪对方玩玩,看看是哪座山的猴子腚这么红。
否则,他只要单个动动耳朵,手中装着疙瘩宝的鸟笼自然就隐身了,还用得着跟他在这废话?
谁是猎人,谁是猎物,由我决定。
今年的蝉鸣宴会没什么新奇的,随便吃了两口凌晨就回家了,顺带还给青柠带了一包用菏叶包裹的水晶鱼片。
距离生完孩子已经过去四个月了,青柠的脸蛋没有多大变化,但是胳膊、肚子和小腿都有些浮肿,凌晨猜测她心情不好可能是和这个有关。
女孩子嘛~多少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和身材,谁也不想自己变成一颗胖球不是?
尽管内心觉得无所谓,但是为了能让她开心,尽快走出产后抑郁,凌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,甚至不惜穿上女装给青柠跳过极乐净土。
现在,青柠正在满头大汗的做着凌晨教给她的开合跳和胯下击掌。见到凌晨回来了,青柠依旧没有停下运动。
“相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凌晨将水晶鱼片放在桌子上后,走到搭了围栏的床边,看着用奇怪的姿势睡的正香的腰果,淡淡的回答道:
“宴会厅里面太吵了,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氛围,捞了两筷子就回来了。对了,我去尚食局给你打包了一份水晶鱼片,感觉还不错,你一会尝尝。”
“嗯~”
青柠动作不停,鬓边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,紧紧贴在脸上,下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,虽然穿的轻薄,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了。
“我今天跳了三百多下跳绳,相公做的那个竹制呼啦圈我也会扭了,现在终于不会再掉下来了。”
青柠对着凌晨炫耀自己的成绩和突破,凌晨听的莞尔一笑,目光中尽是宠溺:
“嗯,今天比昨天会的东西多一点点,就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一件事。娘子戒骄戒躁,保持干劲,继续努力。”
青柠听得直接翻了个白眼:“这场面话,留着等你女儿长大以后对她说去吧~”
呃……
“柠儿,你有没有看过一出戏,叫《不要和陌生人人说话》?”
青柠侧对着凌晨,手中的动作不减,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:“嗯?这是梨园新出的戏吗?”
凌晨嘿嘿笑着说道:“不是,梨园演不出这戏,就是……里面有个叫安嘉和的,他对自己的娘子可好了,我一直想学习他~”
“呼~呼~好端端的学他人干嘛?相公对我挺好的,我不羡慕他人。你也别学,听到没?”
“噗……好。”
凌晨低下头都快笑抽了,要是大郑有手机有网,他高低得给青柠见识一下什么叫来自变态家暴男的深情爱意。
望着努力运动的老婆和襁褓中熟睡的女儿,凌晨翘起二郎腿,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,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哈欠。
窗外传来金水河畔的起伏蛙鸣,皓月当空,繁星点点。孩子睡的香甜,夫妻灯下闲话,没有对前途的迷茫,没有对未来的焦虑,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安然。
心满意足。
国泰民安,风调雨顺,大郑真好。
可是,第二天一大早睡醒后,凌晨就收到了一个让他心情不那么美丽的消息——
聂与为去世了。
老头子是开封府治下许县的一个平凡乡绅,凌晨第一次认识他,还是当年冯延走马上任开封城那会。
彼时的大周动荡不安。北方应开疆刚刚击败贺唯忠率领的朝廷大军,东边青州安王赵世中刚刚扯起反旗,开封城中校尉成万和别驾孙礼互相勾结,想要弄死冯延自主创业。
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。
冯延紧急调动颍川府各地精干官吏进入开封,其实就是安插亲信控制府衙大权。凌晨和聂与为皆在此列。
只不过其他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,而这位老者已经年近七旬了,依旧拖着垂老之躯奔赴开封上任。
老头私下里人品怎么样凌晨不清楚,但他确实为颍川父老做了许多实事和贡献。
当初全颍川的父老忙碌奔波,积攒钱粮军械,扩充皂吏更夫,因此才没有在乱世中被其他州府吞并或者侵扰。这其中就有聂无为的身影。
冯延与凌晨前往邺城赴孙芝的鸿门宴,是聂无为和一众官员武将,辅佐张承留守在颍川府,才保得一方平安。
后来在引进人才、招揽北方难民时,老头说话都喘气,但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与凌晨、张承商议制定事情的具体细节。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,确实不容易。
颍川府能够成为开封府,开封城能够成为天下京师、大郑帝国的心脏,聂无为是出了力的。
历经两朝,宦海沉浮;老骥伏枥,引亢嘶鸣。
真正做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。
国士无双。
想起他那垂垂老矣的佝偻背影、遍布老年斑的沧桑面孔、累到总是双肩起伏、努力呼吸的神态模样,以及披着衣服伏在案桌上,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握着毛笔,努力想要看清纸上字迹的模样……
一念及此,即使是凌晨这样凉薄的人,也不禁红了眼眶。
在解二的陪同下,凌晨只穿着一身便衣,骑马来到了聂府。
门头挂着白色灯笼,家丁和下人都头戴素巾,身着麻衣。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多,三三两两的,都是些下级官吏和拄杖老者。
走进府内后凌晨才发现,这里只是一座三进院落,相比于其他乘风而起的颍川士族,聂无为家里确实有些寒酸了。
神情肃穆的取来褐香点燃后,凌晨默默拜了三拜,将香柱插进了陶制的香炉中,望着灵牌一言不发。
“取笔墨来。”
听到凌晨要笔墨,聂无为的大儿子,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连忙叫儿子端来笔墨纸砚,凌晨用毛笔饱蘸浓墨,思量一番后,挥笔落毫——
伊吕两衰翁,历遍穷通。一为钓叟一耕佣。若使当年身不遇,老了英雄。
汤武偶相逢,风虎云龙。兴亡只在谈笑中。直至如今千载后,谁与争功。
落款:凌晨。
他刚刚题完挽词,冯延和张承就联袂而来,看到凌晨也在这里后,二人先是一愣,紧接着各自面露伤感之色。
点头示意后,凌晨走到一旁的贵客席坐下,冯延和张承也挨个敬香祭奠,完事后来到了凌晨身边,一同落座。
“唉……”
冯延看着往来祭拜的宾客,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他跟聂无为认识的也早了,还是临颍知县时就已经有所接触,后来更是一路同心协力,方有今日。
多少艰难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,好不容易到了享福的时候,聂无为却驾鹤西去了,怎么不叫人唏嘘感慨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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