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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0章 华佗:陛下恐难撑过今年冬天,李相爷需早做打算

第450章 华佗:陛下恐难撑过今年冬天,李相爷需早做打算 (第1/2页)

洛阳的冬日,天色总是阴沉得早。
  
 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阙的飞檐。
  
  寒风掠过空旷的广场,卷起几片枯叶。
  
  更添几分肃杀与寂寥。
  
  李翊并未乘坐他那显赫的驷马安车。
  
  只着一袭深色常服,披着厚重的裘氅。
  
  在数名便装侍卫的跟随下,步履沉稳地走向皇宫深处。
  
  他的眉头微锁,目光比这天气更为沉郁。
  
  怀中揣着的,是陆逊详细记录的、关于京城权贵奢靡之风的调查报告。
  
  其内容触目惊心。
  
  行至皇帝寝宫之外,当值的小黄门岑昏早已候在门廊下。
  
  见李翊到来,脸上立刻堆起谄媚而又带着几分惶恐的笑容。
  
  快步迎上,躬身细语道:
  
  “奴婢参见李相爷!相爷万福金安!”
  
  “只是……只是陛下今日龙体仍觉沉重,精神不济。”
  
  “方才服了药睡下,实在不便见客。”
  
  “相爷您看……是否改日再来?”
  
  “奴婢定当……”
  
  李翊停下脚步,目光如古井无波。
  
  只是淡淡地扫了岑昏一眼,那目光并不如何锐利。
  
  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,让岑昏后面的话戛然而止。
  
  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  
  “老夫有要事,需即刻面见陛下。”
  
  李翊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  
  “汝,速去通传。”
  
  岑昏只觉得那目光如同实质,压得他肝胆俱颤。
  
  几乎要瘫软在地,哪里还敢再有半分推诿?
  
  连忙颤声应道:
  
  “是……是是是!奴婢这就去!”
  
  “这就去通传!相爷稍候!稍候!”
  
  说罢,连滚爬爬地转身。
  
 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入了寝殿之内。
  
  寝殿内,药香浓郁,几乎化不开。
  
  刘备半倚在龙榻之上,面色蜡黄,眼窝深陷。
  
  曾经叱咤风云的雄主,如今已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。
  
  他听着岑昏结结巴巴的禀报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
  
  声音虚弱而沙哑:
  
  “李相……他已半隐于朝。”
  
  “若非关乎国本之紧急要事,绝不会此时来扰朕清静……”
  
  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  
  “诺……诺!”
  
  岑昏如蒙大赦,连忙退出去请李翊。
  
  李翊步入寝殿,步履无声。
  
  他来到榻前,看着刘备那衰败的容颜,心中不由一酸。
  
  先行礼,然后轻声问道:
  
  “陛下……今日圣体,可觉安好些了?”
  
  刘备艰难地扯动嘴角,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。
  
  摇了摇头,声音断断续续:
  
  “好?呵……躺在……这榻上。”
  
  “大半年……动弹不得。”
  
  “如同……朽木……朕已感觉……生命……如同沙漏。”
  
  “一点点……在流逝……恐怕……”
  
  “撑不过……这个冬天了……”
  
  话语中的悲凉与无力,让李翊陷入了沉默。
  
  殿内只剩下刘备粗重的呼吸声和炭盆中偶尔爆起的噼啪轻响。
  
  一种英雄末路的悲怆,弥漫在空气中。
  
  良久,
  
  刘备才再次开口,气息微弱:
  
  “李相……此来……究竟何事?”
  
  李翊收敛心神,知道此刻不是伤感之时。
  
  他深吸一口气,从怀中取出那份奏报。
  
  却并未直接呈上,而是沉声禀奏道:
  
  “陛下,臣近日微服,察访京中情状。”
  
  “见……见诸多公卿权贵,及其子弟,沉湎于奢侈享乐。”
  
  “铺张浪费之风,日甚一日。”
  
  “其居所僭越,车服逾制。”
  
  “宴饮无度,竞相攀比。”
  
  “所耗资财,触目惊心!”
  
  他详细描述了袁胤府中引水行船、刘琰家宴席穷极山海。
  
  以及诸多权贵夜夜笙歌、通宵达旦的景象。
  
  最后总结道:
  
  “陛下,我朝如今,虽海内一统,国力蒸蒸日上。”
  
  “然此等奢靡之风,若任其蔓延,危害极大!”
  
  “其一,权贵子弟,生于安乐,长于富贵。”
  
  “未经历练,却已堕落至此。”
  
  “贪图享乐,不思进取,他日如何能成为国家栋梁?”
  
  “此乃自毁根基,遗留后患无穷!”
  
  “其二,京都之地,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。”
  
  “贫富悬殊,已如天渊。”
  
  “自古‘不患寡而患不均’,臣恐长此以往,民怨暗生。”
  
  “届时社会矛盾激化,将动摇国本,危及社稷啊!”
  
  “此风若不狠刹,恐酿成大患!”
  
  刘备静静地听着,眼神时而涣散,时而凝聚。
  
  显然是在努力集中精神。
  
  待李翊说完,
  
  他沉默了许久,才疲惫地闭上眼,喃喃道:
  
  “李相……所言……朕……何尝不知?”
  
  “然……朕如今……头脑昏沉.”
  
  “一日之中……清醒之时,不过……两个时辰……”
  
  “浑身乏力,手不能持物,足不能下地……”
  
  “整顿吏治,遏制奢风……”
  
  “此等需要……雷厉风行、耗费心力之事……”
  
  “朕……实在……是有心而无力了……”
  
  他喘了几口气,努力抬起手,轻轻挥了挥。
  
  “李相……若觉此事……关乎国运……”
  
  “便……便放手去做吧……朕……信你……”
  
  “准汝……全权处置……”
  
  得到这句近乎托付的授权,李翊心中并无喜悦,只有更深的沉重。
  
  他深知,刘备的身体状况,恐怕比想象的还要更糟。
  
  他躬身道:
  
  “老臣……领旨。”
  
  “陛下安心静养,保重龙体为要。”
  
  说罢,缓缓退出了寝殿。
  
  离开皇宫,李翊并未回府。
  
  而是立刻命亲随:
  
  “速去太医署,请华佗元化先生过府一叙,要快!”
  
  不多时,须发皆白、面容清癯的华佗便来到了偏殿。
  
  李翊屏退左右,直接问道:
  
  “元化先生,此处并无外人。”
  
  “汝需与老夫说实话,陛下之龙体……”
  
  “究竟……有无康复之可能?”
  
  华佗闻言,长叹一声,脸上露出医者面对不治之症时的无奈与凝重:
  
  “相爷垂询,佗不敢隐瞒。”
  
  “陛下年逾古稀,本是气血渐衰之龄。”
  
  “加之早年征战四方,风餐露宿。”
  
  “体内暗伤积累,早已埋下病根。”
  
  “如今年迈,气血衰竭,五脏功能皆已大不如前。”
  
  “尤其……尤其前番因吴王之事,陛下急怒攻心,吐血伤身。”
  
  “致使肝气郁结,气血运行更为不畅……”
  
  “此乃沉疴痼疾,非寻常药石所能速效也。”
  
  李翊目光锐利,追问道:
  
  “如此说来,便是毫无办法,只能……听天由命了?”
  
  华佗沉吟片刻,方谨慎言道:
  
  “若……若想为陛下延寿,或有一法。”
  
  “然……难于登天。”
  
  “讲!”
  
  “唯有……让陛下彻底舍弃这万千烦恼,忘却国事家事。”
  
  “效仿古人,寻一清静之地。”
  
  “寄情山水,寻仙问道。”
  
  “使心神彻底放松,无拘无束,或可……延缓生机流逝。”
  
  “此乃从心神调理入手,使身心得以释放,或有一线生机。”
  
  华佗的声音越来越低,显然自己也觉得此法渺茫。
  
  “荒谬!”
  
  李翊断然打断,眉头紧锁。
  
  “此绝无可能!”
  
  “帝国正值新旧交替之关键时节,岂能无陛下坐镇?”
  
  “且不论陛下有无此决心舍弃一生心血开创之基业,即便有——”
  
  “天子弃国修道,皇室颜面何存?”
  
  “朝廷威严何在?天下又将如何震动?”
  
  “此议休要再提!”
  
  华佗苦笑道:
  
  “……相爷明鉴。”
  
  “故而老臣才言,难于登天。”
  
  “且即便真能如此,亦不过是尽人事,听天命。”
  
  “陛下之沉疴,能否真有起色,亦在未定之天数。”
  
  李翊默然良久,深吸一口气。
  
  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,却是最不愿面对的问题:
  
  “那么……以你之见。”
  
  “陛下……还能支撑多久?”
  
  华佗面露难色,踌躇不敢言。
  
  李翊沉声道:
  
  “元化先生,此非寻常问诊。”
  
  “实是”关乎帝国安危,社稷存续!”
  
  “这汉室江山,是老夫与陛下,及众多老兄弟。”
  
  “栉风沐雨,浴血奋战,方有今日!”
  
  “老夫有责任守护它!汝必须如实告我,不得有丝毫隐瞒!”
  
  感受到李翊话语中的沉重与决绝,华佗终于不再犹豫。
  
  他垂下目光,声音低沉而清晰:
  
  “既如此……佗便直言了。”
  
  “以陛下目前之状况,体内生机已如风中残烛……”
  
  “恐怕……最多……撑不过……今年冬天。”
  
  尽管早有预感,但当这话从天下第一名医口中明确说出时。
  
  李翊仍觉心头如同被重锤猛击,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。
  
  他闭上眼,良久,才缓缓睁开。
  
  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:
  
  “老夫……知道了。”
  
  “有劳元化先生。”
  
  “今日之言,出你之口,入我之耳。”
  
  “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。”
  
  “佗明白。”
  
  华佗躬身一礼,悄然退去。
  
  书房内只剩下李翊一人。
  
  窗外,夜色已然浓重。
  
  他独自坐了许久,直到烛火噼啪声将他惊醒。
  
  他知道,必须开始布局了。
  
  他起身,吩咐道:
  
  “召集府中诸位夫人与公子、小姐,至正厅议事。”
  
  然而,当家人陆续聚集到正厅时。
  
  李翊扫视一圈,却发现少了一人。
  
  “泰儿何在?”
  
  李翊眉头微蹙,看向四子李泰的生母吕玲绮。
  
  吕玲绮见丈夫面色不豫,心中忐忑,连忙解释道:
  
  “夫君,泰儿……”
  
  “他午后便出去了,说是与几位好友小聚,饮酒论诗……”
  
  “饮酒论诗?”
  
  李翊冷哼一声,面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  
  “如今京城奢靡之风甚嚣尘上,老夫正欲大力整顿!”
  
  “他倒好,顶风而上,跑去与那些纨绔子弟花天酒地?!”
  
  “是何人府上?”
  
  吕玲绮见李翊动怒,更是惶恐,替儿子辩解道:
  
  “夫君息怒!泰儿年幼。”
  
  “或许……或许并不清楚其中利害,不知者不罪啊……”
  
  “不知?”
  
  李翊语气更冷,“身为李家子弟,岂能如此不晓事!”
  
  他不再理会吕玲绮,转向次子李平,命令道:
  
  “平儿,即刻点齐一百府中武士,随我出府!”
  
  “去将那逆子给我找回来!”
  
  “儿臣领命!”
  
  李平见父亲盛怒,不敢多言,立刻转身去安排。
  
  很快,一百名精锐的相府护卫已集结完毕。
  
  人人劲装佩刀,肃立待命。
  
  李平回来复命时,李翊已披上外氅,沉声道:
  
  “罢了,老夫亲自与你同去!”
  
  “老夫倒要看看,是何等“好友”,敢在此时邀我儿子宴饮。”
  
  父子二人走在清冷寂静的街道上,身后跟着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护卫队伍。
  
  李翊问道:
  
  “可知泰儿去了何人府上?”
  
  李平低声回答:
  
  “据门房说,是……是去了侍中何晏的府邸。”
  
  “何晏?”
  
  李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,“可是那大将军何进之孙?”
  
  “正是。”
  
  “哼!”
  
  李翊闻言,嗤之以鼻。
  
  “何进本乃屠猪贩酒之庸才,倚仗裙带而得势,终致祸乱宫闱。”
  
  “其子孙辈,更是趋炎附势、徒具衣冠之小人!”
  
  “除了倚仗祖上余荫,在京中招摇过市,可有半分才名政绩?”
  
  李平谨慎应道:
  
  “……父亲所言极是。”
  
  “然何家毕竟曾是外戚之首,树大根深,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。”
  
  “当年……陛下初定洛阳时……”
  
  “何家也算识时务,出过些力。”
  
  “故而陛下登基后,亦对何晏等人有所封赏,擢其为侍中。”
  
  李翊不再多言,但面色愈发阴沉。
  
  不多时,一行人便来到了何府门前。
  
  但见朱门高墙,门前石狮狰狞。
  
  虽已是夜晚,府内却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。
  
  灯火通明,显然宴饮正酣。
  
  两名何府门卫见这许多人马簇拥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前来。
  
  虽见其衣着朴素,但不敢怠慢。
  
  上前拦住,语气还算客气:
  
  “诸位止步!此乃何侍中府邸。”
  
  “不知诸位深夜到访,所为何事?”
  
  “可有名帖预约?”
  
  李翊停下脚步,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卫,只淡淡说了四个字:
  
  “老夫,李翊。”
  
  “李……李相爷?!”
  
  两名门卫如同被雷击中,瞬间脸色煞白。
  
  腿肚子发软,差点跪倒在地。
  
 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道:
  
  “不……不知是相爷大驾光临……”
  
  “小……小人该死!”
  
  “只是……只是我家公子吩咐了,今夜宴饮。”
  
  “不许……不许外人打扰……这……”
  
  “相爷……可有名帖预约?”
  
  李翊懒得与他们废话,直接上前一步。
  
  一把推开那虚掩的、沉重的大门。
  
  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!
  
  他厉声喝斥道:
  
  “放屁!老夫要见个何晏,还需预约?”
  
  “他以为他是谁?天子吗?!”
  
  “还不滚开!”
  
  这一声怒喝,如同雷霆。
  
  吓得那两个门卫魂飞魄散,再不敢有丝毫阻拦。
  
  连滚爬爬地退到一边,颤声道:
  
  “小……小人这就滚!这就滚!”
  
  “相爷请……请……”
  
  李翊不再看他们,对李平及身后护卫一挥手:
  
  “进去!”
  
  一行人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何府。
  
  府内果然是别有洞天。
  
  虽是冬季,廊庑下却摆放着盛开的盆花,显然是暖房培育。
  
  假山流水,亭台楼阁。
  
  无不极尽精巧,装饰奢华。
  
  比之那刘琰也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  
  循着那喧闹的乐声与嬉笑声,李翊等人径直来到一处最为宽敞华丽的厅堂之外。
  
  尚未入内,已闻到一股混合着酒气、脂粉香以及某种奇异甜腻气味的暖风扑面而来。
  
  厅内灯火辉煌,人影晃动。
  
  丝竹乱耳,歌姬的娇笑声与男子的放浪形骸之语交织在一起。
  
  李翊面色铁青,猛地抬脚,“砰”地一声踹开了虚掩的厅门!
  
  巨大的声响让厅内瞬间一静!
  
  所有目光都惊愕地投向门口。
  
  但见厅内景象,可谓不堪入目:
  
  何晏、邓飏、丁谧等七八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。
  
  皆披头散发,衣衫不整。
  
  有的甚至赤着上身,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。
  
  数名歌姬舞女亦是衣不蔽体,惊慌地躲到一旁。
  
  地上杯盘狼藉,酒水横流。
  
 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那种奇异的甜香。
  
  何晏似乎服食了某种药物,神志最为不清。
  
  他醉眼朦胧地指着李翊,含糊不清地嚷道:
  
  “你……你是何人?”
  
  “敢……敢闯本公子的府邸?!”
  
  “来……来人啊!”
  
  而缩在角落里的李泰,早已吓得面无人色,酒醒了大半。
  
  当他看清门口那面色冰寒如铁的老者时,更是如同见了鬼魅。
  
  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,惊恐地尖叫出声:
  
  “父……父亲!”
  
  “父……父亲!”
  
  这一声“父亲”,如同冷水泼入炭火。
  
  让厅内其他权贵子弟瞬间清醒了大半!
  
 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位权倾朝野、令人生畏的相爷李翊!
  
  方才的喧嚣放浪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恐惧。
  
  众人皆噤若寒蝉,低头缩颈。
  
  不敢与李翊对视。
  
  李翊目光如刀,先扫过那瘫软在地、丑态百出的何晏。
  
  然后定格在瑟瑟发抖的李泰身上,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:
  
  “站起来。”
  
  李泰连滚爬爬地挣扎起身,踉跄着躲到李翊和李平身后。
  
  头埋得极低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  
  唯有何晏,仗着药力与家世。
  
  仍有些不知死活,强撑着问道:
  
  “李……李相爷……就算您……权倾朝野……”
  
  “也……也不能……随便乱闯……别人的私宅吧?”
  
  “这……这于礼不合……”
  
  一旁的邓飏、丁谧等人听得魂飞魄散。
  
  拼命向何晏使眼色,示意他闭嘴。
  
  奈何何晏眼神涣散,根本看不真切。
  
  李翊根本懒得理会何晏的质问。
  
  他背着手,在弥漫着怪异气味的厅堂内缓缓踱了两步。
  
  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的狼藉,最终停留在一小堆白色粉末和几个小巧的玉制鼻烟壶状器物上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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