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四十二章 僭越言亲疏
第八百四十二章 僭越言亲疏 (第2/2页)上回被林妹妹几句话,整治得满屋子发癫,出尽了洋相,莫非他忘了?
别看林妹妹斯斯文文,要是勾起她的性子,那张小嘴刀子般锋利。
王熙凤心中一动,想到昨夜除夕酒宴之上,黛玉给贾琮喂酒的亲昵。
她不由看向贾琮,目光中有探究之意。
贾琮慢条斯理放下茶碗,说道:“宝玉,你这话不对。”
王熙凤听了这熟悉腔调,心中一乐,双眸来回转动,顿时兴致勃勃起来。
只听贾琮说道:“我四位座师都是当世大儒,历来最重礼数,他们不会纡尊降贵,自己上门走动。
但上门都是他们亲近子侄,这些同辈都比我年长,大都已成家,为重礼数,都带女眷上门。
即便各部同僚,多半也是如此,以示家门亲近之意。
二姐姐家务繁杂,接待这些官宦女眷,如何能忙的过来,林妹妹出身书香门第,一起接待才刚好。”
……
宝玉听了这话,满脸呛得通红,总觉那里不对,岂有此理,但又找不出话反驳。
贾琮屡次登科,荣登一甲,举业荣盛,光彩熠熠,宝玉嘴上不屑一顾,心里却虚的厉害,哪有本事和他斗嘴。
再说自己老爷还在身边,自己敢话语放肆,老爷只怕就要发作,到时在姊妹跟前丢人……
王熙凤听了贾琮这话,心中一阵直乐,有些不怕事大,兴致勃勃多踩一脚。
笑道:“宝兄弟到底年轻,想事情不太周全,琮兄弟如今大孝,不像你三月就能娶妻,许多事没你便利。
比如你有宾客上门,同行女眷自有弟妹接待,就是还没过门的夏姑娘。
可琮兄弟眼下没你这福气,东府没有当家奶奶坐镇,他只能拉着家中姊妹帮着操持,这也是没法子的事……”
…………
贾琮听王熙凤话语,嘴角有些抽搐,她这话看似热络,实则刁钻毒辣,唯恐天下不乱,生怕事不够大吗?
黛玉微微一笑,说道:“三哥哥和凤姐姐的话,都说的很有道理。
三哥哥是个没成家的,府上来了贵客女眷,我们姊妹自然帮着应酬。
父亲当年及第之时,曾在兰台寺为御史,便是如今的都察院,父亲能初履职,就是得吏部陈老大人提携。
当年父亲在神京为官,便对陈老大人颇为礼敬,我看过三哥哥收的拜帖,上门拜会便是陈老大人子媳。
我是父亲的女儿,不但要帮着三哥哥操持,更该帮父亲尽一份礼数,才不负老大人昔年情义。”
王熙凤见黛玉说话斯斯文文,神态慢条斯理,竟和琮老三做派极像,心中不禁莞尔。
这其中没有猫腻,她王熙凤是不信的。
宝玉见黛玉言语细密,对仕途官场之事,很是津津乐道,对帮贾琮操持家务,显得乐在其中。
不禁心如刀割,悲愤满怀,摇摇欲坠,恨不得长歌当哭,但父亲贾政在场,实在不敢放肆。
心中伤怀无限,林妹妹在东府呆太久,被贾琮玷污荼毒,身上禄蠹之气已深,这该如何去救……
……
贾政笑道:“没想到妹婿和陈大人有这等渊源,这等官场点选提携,是非比寻常之情。
我记得妹婿及第那年,陈大人任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,正是负责选官举荐之事。
两家长辈有这等因果,林丫头的确要尽到礼数,好好帮琮哥儿操持才是。”
他回头再看宝玉,脸色笑容已无,拉着脸说道:“官场情谊,世交之情,礼数不能半点马虎,岂是你能懂的。
这等读书识礼道理,都这般一塌糊涂,不知羞的孽障,以后再敢胡言乱语,你可给你仔细着!”
……
王夫人见老爷又当着众人,一味训斥教导儿子,不给儿子留半点脸皮,心中很是心疼憋屈。
但又不敢去驳自己老爷脸面,不免又生出一腔郁闷。
心中不禁埋怨儿子,都是快成亲的人,居然对林丫头还不死心,一位想着讨好招惹。
这林丫头也是不知好歹,不领宝玉的情分就罢了,还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。
她难道不知宝玉生来痴心,最听不得官场仕途散话,她明摆着欺负宝玉老实,和她那个娘一样可恶!
贾母见好端端说家事,方才大家还挺乐呵,怎转眼就走偏了,成了儿子教训孙子,忍不住揉了揉额头。
说道:“琮哥儿是个没成家的,东府来了女眷,自然要姊妹操持,二丫头一张嘴一双手,哪里能忙的过来。
林丫头、三丫头一起帮衬,也是家门常理之事,多见同辈官宦女眷,也不是什么坏事。”
又对贾政说道:“宝玉才多大年纪,言语不周到之处,你做老子好言教导便是,大过年的也值得虎着脸。”
贾母胡乱捣过浆糊,便岔开话题问道:“凤丫头,今日是大年初一,哪些故旧上门走动?”
王熙凤笑道:“今日来的人不少,都是贵勋世家之流,可有六七停人呢。
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,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。
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,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。
缮国公之孙石光珠,还未有爵位,还有齐国公陈翼之孙威镇将军陈瑞文……”
……
嘉昭十六年,大年初一,东堽镇。
火红晨曦映照大地,整个镇子死气沉沉,飘散着浓重血腥气,街巷中到处都是尸体,雪地殷红,惨不忍睹。
镇上都是巡逻的蒙古骑兵,四处充斥着萧杀之气,令人不寒而栗。
昨夜福运酒楼发出偌大动静,惊动许多镇民出门查看动静,在镇子中引起不小骚动。
孙大力担心镇民恐慌出逃,使军囤粮仓陷落消息走漏,便快速调集兵马封死小镇,并悍然下达格杀令。
东堽镇定居的九百余口平民,不论男女老幼,一夜之间被斩杀大半,整个镇子犹如人间炼狱。
……
距离东堽镇最近的村镇在五里外,隶属管辖县衙之地,甚至在十五里外。
眼下正是大年初一,根本没有客商会入镇,镇上大部分人口被屠,活下来的也被押解看守。
东堽镇陷落的消息,两天内会被严密封锁,根本无法传递出去。
但是到了正月初三,镇上居民的亲眷故旧,必定会来镇上拜年,军囤粮仓失陷消息,或许就无法瞒住。
所以孙大力派出不少游骑,在镇子周围两里地巡弋,只要遇到远道入镇之人,就地绞杀,确保消息不被泄露。
……
镇上幸存的青壮男女,被驱赶到军囤粮仓搬运粮食,他们未来的命运,只会是被掳掠到草原为奴。
满载的粮车陆续驶出粮仓,在蒙古骑兵队押送下,向着镇北方向而去。
军囤粮仓满仓六十五万担粮食,想要将它们全部运走,绝非数日之功。
想将它们完好无损运到关外,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,这么大规模的粮草运输,不可能不被周军察觉。
但孙大力似乎胸有成竹,调集人手车马,全力搬空军囤粮仓的军粮。
……
镇中福运酒楼焚烧半夜,火势已经熄灭,只剩断壁残垣,冒着浓黑烟雾,透着刺鼻焦臭气息。
孙大力打量废墟中那些烧焦的尸体,问道:“你确定这些人当中,并没有陈瑞昌?”
旁边一人说道:“自腊月二十六日,我带人乔装商队入住客栈,凑巧陈瑞昌也同时入住。
大力交代要盯着此人,我日常密切留意,所以这人样貌记得清楚。
他虽入住客栈,但日常很少回来过夜,似乎另有住处。
昨夜我们围店放火射杀,我注意过店堂中武官,并无陈瑞昌在内,绝对不会看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