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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【战术神学部:阿吉巴辐射】

第44章 【战术神学部:阿吉巴辐射】 (第2/2页)

他们会在战场上释放不完全收容的武器,只为了记下一份“实战数据”。
  
  正因如此,魔王们的历史,既被写作史诗,也被骂作暴行。
  
  他们是天国的开拓者,也是天国的梦魇。
  
  他们用疯狂铺出了前路,却也在疯狂中留下无数无法弥补的创口。
  
  所以,如何去评价魔王们?
  
  正面与负面从来是并存的。
  
  他们是照亮黑夜的火把,也是点燃烈焰的疯子。
  
  他们为未来开路,但绝不会为代价道歉。
  
  夏修心中轻轻叹息。魔王们的历史,他作为后来者也不知道怎么评价,但此刻,他没有继续深想,而是把注意力转回到前方的孩子身上。
  
  卢珀卡尔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像一尊雕像。那只背后的巨型蜘蛛没有发起攻击,只是静静伏在他身后,宛如阴影凝固成摩天之物。少年周围的「心之壁垒」却在缓缓膨胀,从薄雾般的膜层变得厚重,层迭交错,像一圈又一圈看不见的晶壁,把他与外界隔离。
  
  夏修眯起眼,低声问道:
  
  “你刚才说的……心之壁垒,也是阿吉巴辐射的一种场?”
  
  阿蒙德缓缓点头,目光盯着少年,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凝重:
  
  “没错。按照我接触过的战术神学部资料,心之壁垒,也被称为『绝对领域场』。它是生物用来维持‘自我存在’的力场——是精神在物质世界的投影。”
  
  他伸手虚空一划,似在勾勒某种波纹:
  
  “普通人的壁垒微乎其微,几乎等于无,只能隐约让他们感觉‘自我’与‘他人’的差别。而极少数极其特殊的异常个体,才可能真正展开可见的壁垒,隔绝外界的侵蚀,就像现在这个孩子……他现在陷入了一种极端的自我保护情绪中,就像是刺猬一样。”
  
  夏修挑眉:
  
  “精神屏障的极致化……那么它和阿吉巴辐射又有什么关系?”
  
  阿蒙德嘴角牵动,像是回忆起古老卷宗:
  
  “阿吉巴辐射,本质是信念与现实的交互场,心之壁垒就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表现。凡是个体执念、信仰、情绪强烈到某种程度,就会触发阿吉巴场的变化,从而凝聚壁垒。”
  
  他停顿片刻,声音低了下去:
  
  “在学术之外,战术神学部还做过更危险的实验。
  
  他们发现,当信仰趋同的时候——比如整片会众把意志献给同一位神祇——这些个体的心之壁垒会逐渐消解。隔阂短暂消失,灵魂融合,阿吉巴场重组,最后便会在场域中生成全新的壁垒场。
  
  这是集体信仰的力量,它能把千万人的意志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盾,也能化为一柄长矛。”
  
  夏修指尖轻敲银色「天之杠杆」,目光掠过少年周身那一圈圈肉眼难见的涟漪,低声道:
  
  “创造神祇,设立信仰……”
  
  阿蒙德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神色,少见地郑重点了点头。
  
  “你的思路没错。”他的声音在空气里泛起一点磁性的回响,像是冷铁敲击在石壁上。
  
  “天国三大派系中,理想国和乌有之乡……他们其实早就研究过这类东西。只是他们探究的,比所谓心之壁垒要更深刻,消除壁垒什么的太过可笑了,天国要的是超人化的社会——无论是思想还是个体。”
  
  他说到这里,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静立的卢珀卡尔身上。
  
  少年一动不动,像是凝固在自己筑起的壳子中。他背后的巨蛛虚影一寸不动,但它的存在让空气本身都紧绷得像琴弦。
  
  阿蒙德忽然笑了下,却带着某种悲凉:
  
  “现在的他,就像是一只刺猬。你知道刺猬效应吧?
  
  怕冷,所以想要靠近彼此取暖,可是靠得太近,彼此的刺就会扎进对方的血肉。
  
  这孩子现在受到刺激,像是刺猬一般的将自己的场外放,将自己封锁出来,像是刺猬一般的蜷缩在自己的内心里面。”
  
  “这孩子的壁垒,就是人与人之间那一层永远隔开的刺;别人无法真正靠近他,他也无法真正融入别人。”
  
  夏修握着银色手杖,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  
  阿蒙德的话像是一把刀,把少年身上的孤独剖得彻底。
  
  阿蒙德转过身来,盯着夏修,表情带着一丝冷意,却更像是一种提醒:
  
  “所以,现在你可以试着突破这堵墙。
  
  别忘了——心之壁垒是隔绝自身与他者、与整个世界的一面墙。
  
  而你,冠冕者,你的冠冕资讯场本身就是一种绝对的他者。
  
  那种气息,近乎父亲的强权,会让他本能地畏惧……但也会让他本能地服从。”
  
  夏修听到了阿蒙德的话,也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。
  
  按照阿蒙德的话来说;
  
  初生的孩子,他拥有最纯粹的自我。
  
  他的全部经验,都还没有被经历社会化的考验。
  
  对他而言,世界只有两种存在——自己,和那个最初的他者。
  
  而第最初的他者是谁?
  
  ——父亲与母亲。
  
  其中,最为强烈的第一媒介来自他们的强权。
  
  父亲与母亲的强权,是孩子接触社会的第一个媒介。
  
  父母说不行,就是不行;父母定下规矩,那就是世界的法则。
  
  父母是孩子所要接触的第一堵墙,也是他们学习如何和世界互动的第一扇门。
  
  透过这道门,他们才会学会如何和其他人相处。
  
  没有父母的权柄,他们就没有社会化的入场券。
  
  孩子的自我,只会一直停留在自我,无法理解他者,更无法理解何为社会化。
  
  ——孩子总是孩子,而大人过去是孩子。
  
  孩子是什么?
  
  孩子是纯粹的自我,他们的眼睛还没有被世界的尘埃遮蔽,他们的哭笑都是真实的,欲望和恐惧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。他们渴望安全,渴望回应,却不懂得如何用复杂的方式去争取。
  
  而大人呢?
  
  大人不过是从孩子一步一步走过来。
  
  他们的恐惧没有消失,只是被规则、社会和语言包裹起来;他们的欲望没有减少,只是学会了掩饰。
  
  所谓成熟,其实就是在自我之外,一层层加上面具、墙壁与角色。
  
  所以哲学常说,孩子是——“第一哲学家”。
  
  因为在他们眼中,一切都是第一次发生,一切都是新的,他们的疑问没有尽头,他们的感受没有折损。
  
  而大人,则是那些早已接受了答案的人,哪怕答案是虚假的,他们也会紧紧抱住不放,只为不至于崩溃。
  
  所以,当一个孩子向世界伸手时,他需要一个“大人”来回应。
  
  父亲,母亲,老师,社会——这些都是他解析世界的“他者”。
  
  但若这个他者是空洞的、腐败的、虚假的,那么孩子的自我就会被逼回去,变成一堵死墙,变成孤立的堡垒。
  
  现在,卢珀卡尔的父母已经死去。
  
  换句话说,他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,被切断了,导致壁垒失控,他现在需要新的锚定点来稳定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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