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09章琴键上的月光
第0009章琴键上的月光 (第1/2页)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书脊巷的青石板路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林微言把最后一页《吴郡志》的修补纸抚平,指尖沾着点糯米浆的黏腻,鼻尖萦绕着古纸特有的陈旧气息。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书桌上的端溪砚里,残墨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晕。
手机在桌角震动时,她正用软毛刷清理古籍边缘的灰尘。屏幕上跳动着“沈砚舟”三个字,像颗被月光点亮的星子。
“忙完了吗?”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点刚结束工作的疲惫,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,“肖邦的音乐会七点开始,我六点半到巷口接你。”
“快好了。”林微言放下毛刷,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,“就是有点紧张,怕听不懂。”
大学时沈砚舟曾拉着她去听学校的音乐会,她全程盯着指挥家的指挥棒发呆,散场后被他笑“像只盯老鼠的猫”。
“没关系,”沈砚舟低笑起来,声音里的暖意顺着听筒漫过来,“听不懂就看我,我给你当解说。”
挂了电话,林微言走到衣柜前,手指在几件连衣裙上犹豫片刻,最终选了条藏蓝色的丝绒长裙。领口处绣着细巧的银线星芒,是上周他送的那对耳环的配套款式。对着镜子系好腰带时,她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被他硬拉去听音乐会的夜晚,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坐在华丽的音乐厅里浑身不自在,他却偷偷在她手心画星星,说“别怕,有我呢”。
六点半,巷口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。林微言拎着小巧的手包出门时,正看见沈砚舟倚在车边打电话。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晚风掀起他的衣角,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,衬得侧脸的线条愈发清俊。
“……并购案的补充协议我已经让助理发过去了,明天让团队再复核一遍。”他对着电话说着工作,目光却穿过暮色落在她身上,瞬间染上温柔的笑意,“先这样,我有事先挂了。”
“还在忙工作?”林微言走到他面前,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,混着点墨香,是独属于他的气息。
“收尾了。”沈砚舟替她拉开车门,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的手背,像有电流窜过,“这条裙子很漂亮。”
林微言的耳根微微发烫,低头钻进车里:“就知道哄我。”
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,正是肖邦的《夜曲》。月光透过车窗落在琴键形状的香薰座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斑。沈砚舟发动车子时,她忽然发现副驾驶座前的储物格里,放着本翻得有些卷边的《肖邦钢琴曲解析》,书页上用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注解。
“你还真做了功课?”她拿起书,指尖拂过他遒劲的字迹,心里像被温水浸过,软得发慌。
“怕被你问住。”沈砚舟目视前方,耳尖却悄悄红了,“上次你说喜欢《月光》,我特意查了创作背景。”
林微言翻开书页,在《月光》那一页看到他用荧光笔标出的句子:“肖邦在写给友人的信里说,这首曲子是写给‘藏在月光里的爱人’。”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星芒,和她裙子上的图案如出一辙。
音乐厅坐落在市中心的艺术街区,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泛着冷光,像块被月光浸透的蓝宝石。沈砚舟替她拉开车门时,晚风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,混着远处咖啡馆飘来的拿铁香气,让人想起大学时那个被他硬塞了杯热可可的秋夜。
“冷不冷?”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,指尖在她颈后轻轻顿了顿,像是在确认温度,“里面空调开得足,披着吧。”
西装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,带着雪松和阳光的味道。林微言拢了拢外套,跟着他走进音乐厅。检票时,她注意到他手里的票根上印着“VIP区”,心里忽然涌上点不安:“这票是不是很贵?”
“公司发的福利。”沈砚舟眨了眨眼,把票根塞进她手里,“不用心疼钱,安心听就好。”
她捏着票根走进会场,却在路过检票台时听见工作人员低声说:“那两张VIP票可是沈律师托人抢了好久才拿到的,听说他特意叮嘱要视野最好的位置……”
林微言的脚步顿了顿,回头看了眼沈砚舟。他正朝她招手,眼里的笑意像盛着整个星空,让她忽然想起陈叔说过的话——“那小子对你的心思,藏都藏不住”。
VIP区的位置果然绝佳,正对着舞台中央的钢琴。林微言坐下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前排座椅的靠背,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大学时的塑料座椅。那时候他们总抢最后一排的位置,他偷偷在笔记本上画她的侧脸,她则在他的法律笔记上涂鸦,散场后被他追着打,笑声在空荡的音乐厅里回荡。
“在想什么?”沈砚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,瓶盖已经被他拧开了。
“在想你以前总在我的笔记本上画小乌龟。”林微言接过水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“那是艺术创作。”沈砚舟故作严肃地挑眉,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,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,“而且你画的我,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。”
正说着,舞台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。全场的掌声中,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钢琴家走上台,向观众鞠躬后坐在钢琴前。当第一个音符从琴键上流淌出来时,林微言忽然屏住了呼吸。
是《月光》。
清冷的钢琴声像月光下的溪流,从舞台中央漫开来,淌过整个会场。林微言看着钢琴家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,忽然觉得那些黑白相间的琴键像是被月光镀上了银边,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藏在夜色里的温柔。
“肖邦写这首曲子的时候,正和乔治·桑热恋。”沈砚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像怕惊扰了这月光般的旋律,压得极低,“他说每次看到月光落在乔治·桑的书页上,就想把这份温柔写成曲子。”
林微言转过头,正好对上他的目光。舞台的侧光落在他脸上,一半在明一半在暗,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,像幅被时光晕染过的画。她忽然想起那个被他藏在《花间集》里的句子——“月光漫过书页时,总想起你低头看书的样子”,原来他说的不是书,是她。
一曲终了,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林微言跟着鼓掌,手心被拍得发烫。沈砚舟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,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,趁没人注意塞进她手里。
“什么呀?”她捏着盒子,感觉里面是个扁平的物件,边缘有点硌手。
“等会儿再看。”他朝她眨眨眼,目光又落回舞台上,嘴角却扬着藏不住的笑意。
整场音乐会,林微言听得格外认真。沈砚舟果然像个专业解说,在每首曲子开始前低声讲着创作背景,从肖邦的故乡讲到他的爱情,从巴黎的咖啡馆讲到流亡的岁月。他的声音混着钢琴声漫过来,像温暖的潮水,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。
中场休息时,他们走到音乐厅外的露台透气。晚风带着凉意,吹得林微言拢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。沈砚舟靠在栏杆上,看着远处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,忽然轻声说:“其实我以前很怕听音乐会。”
“为什么?”林微言惊讶地看向他。他大学时总说“音乐会是治愈疲惫的良药”。
“刚去国外那年,有次在街头听到有人弹《夜曲》,”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上,声音里带着点怅然,“突然就想起你坐在音乐厅里打瞌睡的样子,差点在街头哭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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