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错误的开端
第二章 错误的开端 (第1/2页)雪停了两天,风却更烈了,刮在脸上像掺了沙砾。公安局三楼玻璃窗被吹得嗡嗡响,陈建国正伏在桌上比对门轴拓印纸——左边是城西胡同可疑院落的门轴纹路,右边是平安旅馆的备案拓印,两者磨损角度差了三度,这细微的差别在别人眼里或许无关紧要,在他心里却像根刺。
“陈队!有了!真的有了!”小李的声音撞碎了办公室的寂静,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来,警帽歪在脑后,帽檐还挂着没化的冰碴,藏蓝色警服的裤脚沾满黑褐色的泥,裤腿内侧磨出了毛边——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。他手里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笔录纸,指节捏得发白,纸上的墨迹被汗水洇开了一小片:“劳务市场旁边的平安旅馆,老板王老五不对劲!邻居张婶说,他每周三半夜都往地窖运东西,用麻袋裹得严严实实,麻袋口还露过蓝布角,跟刘铁柱的包袱布一模一样!上次孙成民失踪那天,他还假装在市场看热闹,拉着人打听‘警察查到哪了’,眼神躲躲闪闪的!”
陈建国的指尖在拓印纸上顿了顿,目光瞬间扫过墙上的地图——平安旅馆位于劳务市场西侧胡同深处,正好在之前圈定的“三百米核心区”内,更巧的是,旅馆后院的地窖在备案里写着“废弃五年”,却在三个月前有过一次“维修记录”。他立刻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绿色外套,外套口袋里的手帕蹭过搪瓷缸,发出轻微的碰撞声:“带齐人,把搜查令备好,让技术科带上红外测温仪和指纹粉,再拿两瓶鲁米诺试剂——地窖要是藏过东西,就算清理过,也能测出痕迹。记住,行动要轻,别打草惊蛇,王老五要是有反抗,先控制住,别伤着人。”
小李刚要转身,陈建国又叫住他:“把上次从老李面馆提取的木屑样本带上,还有‘***’的租房合同复印件——看看王老五和这个‘***’有没有关联。”他的目光落在笔录纸上“麻袋裹东西”几个字上,眉头微蹙:“周三半夜运,说明他怕人看见,而且运的东西肯定不轻,你去问问邻居,王老五有没有借过三轮车或者板车。”
二十分钟后,警车停在平安旅馆门口。这旅馆是栋两层的青砖房,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土坯,二楼的窗户糊着塑料布,被风吹得鼓起来,像随时会破的气球。招牌是块掉漆的木板,“平安旅馆”四个字里,“平”字的竖钩断了,“安”字的宝盖头缺了一角,剩下的“旅馆”二字被油烟熏得发黑。门口堆着十几个发霉的纸箱,里面装着废弃的牙刷和毛巾,馊味混着淡淡的柴油味飘过来——这味道让陈建国的眼神一凝,上次在地窖闻到的就是这种味。
王老五正蹲在门口的石阶上择菜,面前的铝盆里泡着几棵发黄的白菜,菜叶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黑泥。他穿件灰扑扑的棉袄,领口磨得发亮,袖口露出里面的旧毛衣,毛衣上有个破洞,露出褐色的棉絮。听见脚步声,他手里的白菜叶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目光瞬间扫过院角的柴火堆——那堆柴火码得异常整齐,每根柴火的长度都差不多,切面是新鲜的,显然刚劈不久,可柴火堆旁边的劈柴斧却蒙着一层厚灰,像是好久没动过。
“王老五,我们接到群众举报,怀疑你涉嫌盗窃失踪者财物,现在依法对旅馆进行搜查。”陈建国亮出搜查令,目光却没离开王老五的手——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间有一道新鲜的划伤,伤口没包扎,还在渗血,而地上的白菜叶上,除了泥,还有一点暗红色的痕迹。小李立刻上前,按住王老五的手腕,从他棉袄内袋里搜出一把带锈的弹簧刀,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东西,像是干涸的污渍。
“这刀是捡的!真的是捡的!”王老五的声音突然发尖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,滴在铝盆里,溅起一圈涟漪。他的腿开始发抖,膝盖不自觉地往地上弯:“我就是个开旅馆的,哪敢偷东西啊,警察同志,你们肯定认错人了!”
陈建国没理会他的辩解,走到柴火堆前。柴火堆比周围的地面高出半尺,最底下的几根柴火之间,露出一点新鲜的黄土——和周围的黑黏土颜色截然不同,而且黄土还没完全干透,说明刚埋进去不久。他用脚轻轻踢了踢最外面的一根柴火,柴火移动时,下面传来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像是木板摩擦的声音。“搬开。”陈建国朝身后的警察示意。
四个警察合力移开柴火,露出一块厚重的木板,木板边缘有新的磨损痕迹,显然经常被移动。木板下面压着几块石头,石头上沾着新鲜的指纹,指纹的纹路很清晰,甚至能看见指节处的老茧。技术科的老张立刻蹲下身,用石膏粉均匀地撒在石头上,再用刷子轻轻扫开:“陈队,指纹很清晰,至少是三天内留下的,而且这指纹的纹路很特别,食指第二关节处有个缺口,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。”
小李举着手电筒往地窖口照,地窖约两米深,四壁是水泥砌的,里面堆着十几个行李箱和帆布包,最上面的一个蓝色帆布包角露出半截身份证,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清晰可见——正是失踪者赵晓峰。“找到了!”小李兴奋地喊了一声,刚要跳下去,却被陈建国一把拉住。
“等等。”陈建国的目光扫过地窖里的箱子,眉头突然皱起来,“你看这些箱子的摆放顺序——从大到小,整整齐齐,像刻意摆出来的。小偷藏赃物,只会随便堆在里面,哪会这么讲究?还有那个蓝色帆布包,拉链是拉开的,里面的钱夹露在外面,钱夹里的钱还在——哪有小偷不拿钱的?”他弯腰捡起一块掉在地窖口的碎水泥,指尖捻了捻,水泥颗粒很细,还带着一点温热:“这是快干型水泥,市面上很少见,一般是建筑队用来紧急修补的。你一个开旅馆的,买快干水泥干什么?而且地窖的水泥封层,边缘有新敲开的痕迹,碎水泥块上的指纹,和石头上的指纹是同一个人的,但不是王老五的——他的指纹比这个粗,而且没有那个缺口。”
王老五的脸瞬间变得惨白,像涂了一层白灰。他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双手撑着地面,不停地磕头:“我招!我全招!这些东西确实是我藏的,但人不是我杀的!是贾**逼我的!”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,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,滴在地上:“贾**是城西的混子,三个月前拿着刀闯进我的旅馆,说要是我不帮他盯着劳务市场的外来男人,就把我闺女扔到松花江里。他每次带‘客人’来,都让我在门口望风,事后给我五百块钱,还让我把这些东西藏在地窖里,说要是警察问起来,就说是我偷的,不然就杀了我闺女!”
“贾**长什么样?身高多少?说话是什么口音?”陈建国蹲下身,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,铅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,“他带的‘客人’,是不是都跟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走的?那个女人是不是有时候穿胶鞋,有时候穿皮鞋?”
“是!那个红裙女人有时候是他姘头徐丽,有时候是贾**自己扮的!”王老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,他咽了口唾沫,声音带着哭腔:“我见过两次,贾**戴假发,穿红裙,站在劳务市场门口,专挑孤身男人搭话,说‘我男人找帮工,一天五十块,管饭’。那些人跟着他走后,就再也没回来过。徐丽是南方人,说话带口音,每次都跟在贾**后面,帮他看人。”
陈建国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目击者描述的“红裙女人”身高、鞋子都不一样!七月刘铁柱失踪时,是贾**男扮女装,穿胶鞋防滑;八月赵晓峰失踪时,是徐丽扮的,穿皮鞋显体面;九月孙成民失踪时,又是贾**,穿布鞋透气。他立刻追问:“贾**住在哪?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?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?”
“他住在城西胡同37号,独门独院,院里也有个地窖,比我的这个深多了!”王老五的牙齿开始打颤,“他还有个同伙叫李海,是个锻工,以前在嫩江农场干过,手里有把特制的砍刀,砍骨头跟切菜似的。我最后一次见他是昨天晚上,他来旅馆拿了五百块钱,说‘下周还来’,还让我把地窖里的东西再藏严实点,别被警察发现。”
陈建国立刻站起身,对着对讲机说:“各小组注意,立刻前往城西胡同37号,目标贾**、徐丽、李海,怀疑三人涉嫌连环杀人,注意安全,一旦发现目标,先控制,别擅自行动。”他又转头对小李说:“你带两个人留守,把王老五带回局里做详细笔录,重点问贾**每次带‘客人’来的时间、路线,还有李海的具体特征——比如身高、有没有明显的记号。另外,联系技术科,比对王老五的指纹和地窖里的指纹,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警车往城西胡同开的路上,陈建国一直在翻王老五的笔录。小李刚才传来消息,邻居张婶说,上周三半夜,她看见一辆三轮车停在平安旅馆门口,开车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,看不清脸,但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,走路的姿势很快,像男人的步伐。“贾**让王老五藏赃物,其实是故意的。”陈建国突然开口,目光落在窗外,“他知道我们在查失踪案,肯定会注意到藏赃物的人,等我们抓住王老五,他就有时间跑了。而且他故意留下‘红裙女人’的线索,一会儿说是徐丽,一会儿说是自己,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,让我们不知道该抓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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