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记忆倒流
第七章 记忆倒流 (第1/2页)风穿过凤族祖地上空的血色光罩,发出呜咽般的尖啸。
解离悬停在光罩外百丈处,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。下方火海翻腾,热浪扭曲空气,木桩上那些凤族族人的身影在火焰中晃动,像随时会燃尽的纸人。
漆雕无忌就站在法阵边缘,黑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。他仰头看着解离,嘴角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、令人作呕的笑意。
“怎么样,玄烬?”他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,有些失真,“我记得你当年最常说的一句话——‘为将者,不可弃卒’。现在,这些‘卒’的命,就在你手里。”
凰舞在解离身侧,浑身颤抖,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。她想冲下去,但被解离抬手拦住。
“别动。”解离声音很轻,“法阵已经启动,贸然闯入会触发连锁反应,里面的人瞬间就会死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凰舞咬牙,“难道真要——”
“我在想。”解离盯着那枚悬浮在法阵中央的核心。
暗红色的晶石正在缓慢旋转,表面那些血管般的纹路随着法阵光芒的明暗而搏动。但和黑风山潭底时相比,它似乎……小了。
小了一圈。
“他在消耗核心。”解离忽然说,“用凤族族人的血脉之力,反向侵蚀核心,提取里面的记忆能量。这不是要激活核心,是要拆解它。”
凰舞一愣:“拆解?”
“对。”解离指向法阵边缘那些木桩的排列方式——不是随意的,每根木桩的位置都对应一个星宿方位,木桩间有细细的血线相连,所有血线最终汇聚向核心,“这是‘血炼返源阵’,上古禁术,专门用来分解高密度能量体。他想把核心拆成最原始的记忆碎片,然后……吸收。”
她看向漆雕无忌:“难怪你二十年都没能完全掌控蜚的精魄,不是你不能,是你不敢——直接吸收那么庞大的怨念核心,会污染你的神格。所以你需要一个‘过滤器’,用凤族这种天生火焰血脉的种族做媒介,先把怨念里的负面情绪烧掉,再吸收纯净的记忆能量。”
漆雕无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。
“玄烬,你总是这么聪明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聪明得让人讨厌。”
“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。”解离握紧长枪,“我不是十七年前那个会为救几个部下就束手就擒的玄烬了。”
她转头看向凰舞,快速低语:“祖地的‘涅槃大阵’是不是有备用阵眼?”
凰舞眼睛一亮:“有!在祖祠地底,只有历任族长知道!”
“带我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漆雕无忌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,他抬脚踩在法阵的一个节点上,“你们敢动一下,我就先杀十个。”
他身后,十个黑甲卫举起长刀,对准了最近十根木桩上的凤族族人。
解离停下动作。
她看着漆雕无忌,看了很久,忽然笑了。
“漆雕无忌,你知道师父当年为什么选你做副将吗?”
漆雕无忌皱眉。
“不是因为你天赋多高,也不是因为你多忠诚。”解离缓缓说,“是因为你够狠,也够蠢。狠到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蠢到永远看不清真正的棋局。”
她抬起左手,掌心朝上。
那里,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小的、不起眼的黑色石子——正是进入黑风山前,她在沼泽边缘随手捡的一块。
“你以为你调包了核心?”解离手指一捻,石子碎成粉末,“那是我故意让你调包的。”
漆雕无忌瞳孔骤缩。
下一秒,法阵中央那枚“核心”突然剧烈震颤,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——那不是核心本身的纹路,是解离提前用战神之血画上去的封印符!
“你什么时候——”漆雕无忌猛地后退。
“在黑风山,狰的虚影咬住精魄的时候。”解离语气平静,“我趁乱在核心表面画了‘逆血封’。这种封印平时不会触发,但只要接触到大量活物血脉之力,就会立刻反转——不是吸收血脉,是把核心里的能量,反灌给血脉源头。”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法阵中央的假核心轰然炸开。
但炸开的不是能量冲击,而是无数淡金色的光点——那些是被净化过的、最纯粹的记忆碎片,它们如雨点般洒落,精准地落在每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的凤族族人身上。
光点融入他们的眉心。
原本昏迷的族人开始苏醒,他们身上的绳索在金光中寸寸断裂。而连接木桩的那些血线,此刻却变成了反向输送的通道——法阵开始抽取漆雕无忌和他手下黑甲卫的血脉之力,反哺给凤族!
“不——!”漆雕无忌嘶吼,想切断法阵连接,但已经晚了。
逆血封一旦启动,就无法中断。
十几个离法阵最近的黑甲卫惨叫着倒地,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。他们的修为、血脉、甚至记忆,都被法阵强行抽离,化作养分注入凤族族人体内。
漆雕无忌自己也受到影响,他脸色惨白,捂住胸口,嘴角溢出一缕黑血。
“撤!全部撤出法阵范围!”他咆哮着,踉跄后退。
趁这机会,解离和凰舞俯冲而下。
凰舞直奔祖祠方向去启动备用阵眼。解离则落在法阵边缘,长枪横扫,将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黑甲卫击飞,然后快速解开最近几个凤族族人的束缚。
“能动的去帮其他人!”她简短下令,“伤重的聚到一起,别散开!”
凤族虽然遭袭,但毕竟是上古大族,一旦脱困,立刻展现出血脉中的战斗本能。轻伤者加入战局,配合凰舞带来的赤羽卫残部,开始反击黑甲卫。
战局开始逆转。
但解离没有加入混战。她站在原地,盯着漆雕无忌退走的方向,眉头紧锁。
太顺利了。
漆雕无忌谋划二十年,布局如此精密,真的会这么容易被反制?就算逆血封出乎他意料,以他的性格,也该有备用计划才对。
“主将!”凰舞的声音从祖祠方向传来,“涅槃大阵启动了!”
话音未落,祖地上空的血色光罩剧烈震颤,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火焰符文。符文燃烧,将光罩从内部点燃,几个呼吸间,整个光罩化作冲天火柱,然后——
轰然碎裂。
火雨洒落,但落在凤族族人身上却温柔如春雨,落在黑甲卫身上则如岩浆。惨叫声四起,黑甲卫阵型大乱,开始溃逃。
漆雕无忌已经退到祖地边缘。他站在一处断崖上,回头看了解离一眼。
那眼神里没有愤怒,没有挫败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冰冷的算计。
然后他转身,跃下断崖,消失不见。
解离心一沉。
不对。
她忽然想起什么,猛地冲向法阵中央——那个假核心爆炸的地方。
满地碎片,金光已经消散。她蹲下身,捡起一块碎片,指尖划过断面。
触感不对。
真正记忆结晶的断面应该是温润的,像玉石。但这个碎片……冰冷,粗糙,带着一股极淡的腥甜味。
解离将碎片凑到鼻前,脸色骤变。
“这是……蜚的血痂?”
她终于明白了。
漆雕无忌调包的,根本不是核心本身。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解离会识破幻术,所以将计就计,用一个用蜚的血痂伪造的假货,骗她动用逆血封。
逆血封反转能量流向的特性,确实能救人,但它有一个致命缺陷——它无法区分“纯净能量”和“污染能量”。当法阵抽取黑甲卫血脉反哺凤族时,那些融入蜚的血痂碎片里的、微量的疫毒,也一并被灌进了凤族族人体内!
“凰舞!”解离厉声喊道,“立刻检查所有族人,尤其是刚才接受过金光灌注的!”
凰舞还没反应过来,远处已经传来惊呼。
一个刚刚苏醒的年轻凤族男子,突然抱头惨叫,眼睛迅速变成不正常的暗绿色。他抓住身边的族人,张口就咬——
“按住他!”凰舞冲过去。
但已经晚了。
被咬的族人挣扎几下,眼神也开始涣散,皮肤浮现出暗绿色的纹路。
疫毒,开始在他们体内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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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时间,京城。
忆莲楼后院,临时改造成的简易实验室里,夙夜和闻人语正对着桌上七枚琉璃瓶发呆。
瓶内封存的感染者记忆样本,在特制的药液中缓缓旋转,表面浮现出不同的颜色和纹路——这是闻人语用九尾狐秘术改良过的“记忆显形术”,可以直观看到记忆结构的变化。
但此刻,七枚样本呈现出的状态,让两人都感到不安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闻人语指着第三枚样本,瓶内那团暗红色絮状物表面,出现了细密的黑色斑点,“记忆结构在变异。不是自然崩溃,是……被什么东西引导着,朝特定方向变异。”
夙夜拿起旁边一份记录册,快速翻阅:“这是今天早上从西苑送来的最新样本。感染者症状出现了新变化——除了记忆混乱和攻击性,他们开始出现‘记忆共享’现象。”
“共享?”
“对。”夙夜翻到一页,“两个不同病房的感染者,明明没有接触,却能在同一时间说出对方童年时的一段记忆。太医检查后发现,他们的脑波出现了同步。”
闻人语脸色凝重:“记忆瘟疫在进化。从单纯的篡改和传染,进化到了……联网。”
她走到墙边,那里挂着一张巨大的京城地图,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红色小点——每一个点代表一个已知感染者位置。
“如果感染者之间能共享记忆,那他们就相当于一个个节点,组成了一张覆盖全城的‘记忆网络’。”闻人语手指在地图上划动,“而网络的中心,一定是疫毒的源头——也就是那缕蜚的精魄。”
她顿了顿,转头看向夙夜:“漆雕无忌要的,可能不只是掌控疫毒。他要的,是通过这张记忆网络,监控全城……甚至,掌控全城人的思想。”
夙夜沉默片刻,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。
“这是我刚才收到的,执法司密报。”他将玉简递给闻人语,“天界三天前截获了一段加密传讯,破译后只有一句话:‘网已成,待收’。”
玉简内的信息印证了闻人语的猜测。
“所以瘟疫解药,不仅要治愈感染者,还要切断这张网络。”闻人语坐回桌前,盯着那些样本,“但怎么切?感染者已经上千,而且每天还在增加。我们不可能一个个去清除他们体内的疫毒。”
“也许不用一个个清除。”夙夜忽然说,“如果网络有中心节点,那摧毁节点,整个网络就会瘫痪。”
“节点是蜚的精魄,但现在精魄被狰封在黑风山崖壁里,而且有疫毒保护,我们接近不了。”
“不一定。”夙夜走到窗边,望向皇城方向,“你还记得太子赵承熠吗?他是第一个被种下‘种子’的感染者,也是目前症状最重的。如果记忆网络有中心节点,他很可能就是……那个最初的‘一号节点’。”
闻人语眼睛一亮:“你的意思是,通过对太子的研究,逆向追踪到网络的核心结构?”
“对。”夙夜转身,“太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,可以让我们秘密接触太子一次。但时间有限,最多半个时辰。”
“半个时辰够了。”闻人语开始收拾工具,“只要能看到他识海深处疫毒的‘根’,我就能分析出整个网络的构建逻辑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夙夜:“但有个问题——太子现在被国师府的人严密看守。国师明虚子就是漆雕无忌的化身,他会让我们接近太子?”
夙夜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。
执法司最高权限的“巡查令”,令牌表面浮现金色的烛龙纹,在光下流转不息。
“漆雕无忌在天界再怎么嚣张,明面上还是要遵守天界律法。”夙夜说,“巡查使有权调查任何涉及天界安全的案件,包括接触涉案人员。他拦不住。”
“那还等什么?”闻人语背上药箱,“现在就去。”
两人离开忆莲楼,乘马车直奔皇宫。
路上,闻人语透过车窗看着街景。京城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,街市依旧热闹,行人往来如织。但仔细观察,会发现许多细节不对劲——
卖菜的老妪称重时突然愣住,盯着秤杆看了很久,好像忘了怎么算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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