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周庄暗哨
第六十章周庄暗哨 (第1/2页)驴车吱呀吱呀,在夕阳的余晖里,缓缓驶进周庄。
周庄比清辞想象的要大。镇子沿河而建,一条主街贯穿东西,两侧是林立的店铺:茶楼、布庄、米行、药铺,还有一家挂着“周庄客栈”木招牌的旅店。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岁月磨得光滑,在斜阳下泛着温润的光。河水是碧绿的,几座石拱桥横跨两岸,桥洞下摇过乌篷船,船娘的吴侬软语和着桨声,在暮色里飘得很远。
很美。很安宁。
但清辞的心悬得更高了。
因为她看见,几乎每个街口都站着人。不是警察,也不是士兵,是些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人,或蹲在墙角抽烟,或靠在桥栏上看风景,或坐在茶摊上喝茶。他们的目光却不像寻常百姓那样散漫——锐利,警惕,像猎鹰扫视着自己的领地。
暗哨。而且不少。
赶车的老汉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,嘟囔道:“今儿镇子上咋这么多人……”他勒住驴,回头对清辞说:“姑娘,就送到这儿吧。前头人多,我这驴车进不去了。”
清辞道了谢,扶着李浩下车。李浩的脚刚沾地,就晃了一下,清辞连忙撑住他。他的脸色在暮色里白得吓人,嘴唇干裂,额头上全是虚汗。
“得找郎中。”清辞低声说。
李浩点头,但目光扫过街上的暗哨,眉头紧锁:“先找地方落脚。这么多人,不对劲。”
两人搀扶着,沿着街边慢慢往前走。清辞低着头,用披风遮住大半张脸,但眼睛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四周。那些暗哨有的在注意来往行人,有的在交头接耳,但暂时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。
路过一家药铺时,清辞停下脚步。药铺门面不大,招牌上写着“济生堂”,门帘是深蓝色的粗布,已经洗得发白。从门缝里能看见柜台,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在抓药。
“就这里。”清辞说。
李浩却拉住她:“等等。”
他指了指药铺斜对面——是家茶馆,门口挂着鸟笼,几个茶客正在下棋。其中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,手里端着茶碗,眼睛却一直盯着济生堂的方向。
是盯梢的。药铺被盯上了。
清辞的心一沉。是冲他们来的,还是巧合?
“走。”李浩低声说,拉着她继续往前走。
又走了几十步,看见一家客栈,门脸比周庄客栈小些,招牌上写着“悦来客栈”,字迹斑驳。门口没人,只有个伙计蹲在门槛上打盹。
“这里。”李浩说。
两人走进客栈。伙计惊醒,揉着眼睛站起来:“住店?”
“两间下房。”李浩说,声音尽量平稳。
伙计打量他们一眼——两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,男的脸色苍白,女的蓬头垢面。但他没多问,从柜台下拿出本登记簿:“姓名,从哪儿来,到哪儿去?”
“王大力,吴县张家村人,这是我妹子秀英。”李浩说着白玫给的假身份,“去徐州投亲,路过歇脚。”
伙计在登记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名字,又收了房钱,递过两把钥匙:“二楼,左手边第三第四间。晚饭在一楼吃,过时不候。”
房间很小,和土地庙那间差不多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。窗户对着后院,院里堆着杂物,再过去是条小巷。
清辞把李浩扶到床上躺下。李浩一沾床,整个人就瘫软了,眼睛半闭着,呼吸急促。清辞摸他的额头,烫得像火炭。
“我去买药。”她说。
“不行。”李浩抓住她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“外面全是眼线,你一出去就会被盯上。”
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李浩咬牙,“等天黑。天黑之后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清辞看着他苍白的脸,干裂的嘴唇,还有肩上那片越来越大的血渍,知道他在硬撑。但她知道他说得对——现在出去,太危险。
她在床边坐下,从包袱里找出最后一点干净布条,想给李浩换药。但伤口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,一撕,李浩疼得浑身一颤,但咬着牙没出声。
“得用水浸湿。”清辞说,拿起桌上的茶壶——空的。
“我去打水。”她起身。
“小心。”李浩说,眼睛盯着她。
清辞点点头,提着茶壶出门。楼梯很窄,踩上去嘎吱作响。一楼大堂里,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盹,几个住客在吃饭,都是男人,穿着短褂,像是跑生意的。
她走到后院。院里有个井,井边放着木桶。她打了水,正要回屋,忽然听见巷子那头传来说话声。
声音很轻,但夜很静,听得清楚。
“……确定在这儿?”
“不确定。但线报说,一男一女,男的受了枪伤,往这个方向来了。周庄是必经之路,他们总要落脚。”
“药铺、客栈、车马行,都派人盯着了。只要露面,跑不了。”
“上头说了,抓活的。尤其是那个女的,要活的。”
清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她贴在墙边,屏住呼吸,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。是两个人,往巷子那头去了。
是金鳞的人?还是军统?或者……是二皇子的人?
不管是谁,都是在找他们。而且,要抓活的——尤其是她。
为什么?
清辞想不明白。但现在不是想的时候。她提着水壶,轻手轻脚地回到楼上,关好门,闩上。
“外面有人。”她压低声音,把听到的话告诉李浩。
李浩的脸色更难看了。他挣扎着坐起来:“我们得走。这里不能待。”
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“不走就是死。”李浩咬牙,撑着床沿站起来,但脚下一软,差点摔倒。清辞连忙扶住他。
就在这时,楼下传来敲门声,很响,很急。
“开门!查房!”
是警察的声音。
清辞和李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。前有暗哨,后有追兵,现在警察又来查房——这是天罗地网,插翅难飞。
“窗户。”李浩说。
清辞冲到窗边。窗户是对着后院的,下面是堆杂物的空地,不算高。但李浩这样,跳下去伤口肯定会崩开。
“你先下,我跟着。”李浩说。
“不行,我们一起。”
“别废话!”李浩推她,“你先下,在下面接应我。快!”
清辞咬咬牙,爬上窗台。楼下传来伙计开门的声音,还有警察的呵斥声。她深吸一口气,跳了下去。
落地,滚倒,爬起来。腿有点疼,但没伤到。她抬头,李浩已经爬上窗台,但动作明显迟缓。他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鬼,汗水顺着下巴滴落。
“跳!”清辞低声喊。
李浩跳了下来。清辞冲上去想接住他,但他下坠的力道太大,两人一起摔倒在地。李浩闷哼一声,肩头的伤口崩开,血瞬间浸透了衣服。
“走……”他咬牙说。
清辞扶起他,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巷。身后,客栈里传来喊声和脚步声——警察发现他们跑了。
小巷很窄,很黑,堆满了垃圾,散发着腐臭。清辞扶着李浩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。李浩的脚步越来越沉,几乎是被她拖着走。
“往左……”李浩喘息着说,“河边……有船……”
清辞转向左边。巷子尽头果然是河,河面不宽,停着几艘小船,都用缆绳系在岸边的木桩上。她挑了一艘最小的,把李浩扶上去,然后解开缆绳,抓起船桨。
小船晃晃悠悠地离了岸。清辞拼命划桨,船在黑暗的河面上滑行。身后,岸上传来喊声和手电筒的光——追兵到了河边,但没船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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