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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孤庙待旦

第五十六章孤庙待旦 (第1/2页)

雨完全停了。
  
  檐角的积水还在滴答,一滴,两滴,砸在庙前青石板的凹凼里,声音空洞,像是时间的更漏。清辞蜷在土地公像后的角落里,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,眼睛盯着门外那片渐渐泛白的天光。
  
  寅时了。
  
  李浩还没回来。
  
  她手里攥着白玫给的布包,油纸被手心的汗浸得发软。两张车票,两张身份证,几块银元,就是全部了。箱子的重量还残留在臂弯里,沉甸甸的触感挥之不去,可箱子已经不在了。
  
  白玫说,箱子和命,只能选一个。
  
  她选了命。选了她和李浩的命,选了顾小满可能还活着的希望,选了那条或许能走到北平的路。
  
  可这选择对吗?
  
  庙里静得可怕。只有风声,从破损的窗纸缝里钻进来,呜呜咽咽,像是女人在哭。土地公的脸在摇晃的烛光里半明半暗,剥落的彩漆让那笑容显得诡异——是慈悲,还是嘲讽?
  
  清辞想起父亲。父亲教她读史,说史书里写满了“不得已”。忠臣不得已而投敌,孝子不得已而弑父,君子不得已而与小人为伍。那时她不懂,问父亲,既然是不得已,为何还要做?父亲摸着她的头,叹气说,因为活下去,比什么都难。
  
  现在她懂了。
  
  活下去,比清白难,比信念难,比一死了之难得多。
  
  门外传来窸窣声。
  
  清辞立刻握紧枪,屏住呼吸。
  
  声音很轻,像猫走过落叶。近了,停在门外。然后是极轻微的叩门声,三下,停顿,又两下。
  
  是李浩走前约好的暗号。
  
  清辞的心跳得快蹦出来。她起身,挪到门边,从门缝往外看——
  
  不是李浩。
  
  是个孩子。
  
  约莫八九岁,穿着打补丁的短褂,赤着脚,脸上脏兮兮的,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。他手里拿着个东西,在晨光里泛着金属的冷光。
  
  是个铜钱。
  
  光绪通宝,边缘被磨得光滑。
  
  清辞认得那枚铜钱——沈墨留下的那枚,边缘刻着“十六铺,子时,金鳞”。李浩一直贴身带着,从不离身。
  
  孩子把铜钱从门缝塞进来,然后转身就跑,像受惊的兔子,转眼消失在巷子拐角。
  
  清辞捡起铜钱。入手冰凉,边缘的刻痕还在。是李浩的那枚,没错。
  
  可他为什么把铜钱给孩子?为什么不亲自来?
  
  除非……
  
  他不能来了。
  
  清辞的手开始发抖。她把铜钱紧紧攥在手心,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。她强迫自己冷静,回到供台边,就着烛光细看铜钱。
  
  除了原来的刻字,铜钱上多了一道新划痕——很浅,像是用指甲匆匆刻上去的,就在“金鳞”两个字旁边。
  
  是个箭头,指向东北方。
  
  东北方。
  
  清辞看向门外。土地庙坐北朝南,东北方是镇子的方向,也是昨晚枪声传来的方向。
  
  李浩在告诉她,他在镇子东北。
  
  可是怎么去?外面可能到处都是追兵。
  
  清辞站起身,在庙里踱步。供台、破蒲团、歪倒的香炉、积满灰尘的幔帐……庙很小,一眼就能望到头。她需要武器,需要伪装,需要一条能悄无声息潜入镇子的路。
  
  她的目光落在土地公像上。
  
  泥塑的神像披着一件褪色的红布披风,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。披风很大,足够裹住一个人。
  
  清辞犹豫了一下,双手合十,对着神像拜了拜:“土地公,借你衣裳一用,来日若有机会,定当奉还。”
  
  她扯下披风,抖掉灰尘。布很粗糙,有一股陈年的霉味。她脱下自己的开衫,把披风裹在外面,又用香灰抹了抹脸和手,让皮肤看起来粗糙些。头发拆散,胡乱挽了个乡下妇人常见的髻,插上一根随手捡的枯枝。
  
  镜子里没有,但她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——一个蓬头垢面、赶早去镇上卖菜的农妇。
  
  她检查了枪。勃朗宁M1910,七发子弹,还剩五发。白玫给的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也在,弹匣是满的。她把两把枪都藏在披风下,用布条绑在腰间和腿上。
  
  最后,她看了一眼土地庙。
  
  烛火将尽,光线越来越暗。土地公的脸彻底隐入阴影,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  
  “保佑他。”她低声说,不知是对神像说,还是对自己说。
  
  然后她推开门,走进微明的晨光里。
  
  镇子还没完全醒来。街上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支摊子,蒸笼的热气混着豆浆的香味,在清冷的空气里飘散。清辞低着头,混在几个同样早起赶集的农妇中间,往镇子东北方向走。
  
  她的心跳得很快,每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,每听到一声狗吠,都让她肌肉绷紧。但她强迫自己放慢脚步,像其他农妇一样,偶尔停下来看看摊子上的菜,问问价钱,然后再慢慢往前走。
  
  白玫给的假身份证就贴在胸口的内袋里,像一块烧红的铁,烫得她心慌。
  
  如果被拦住盘查,她能蒙混过去吗?王秀英,江苏吴县张家村人,来镇上卖菜……她得记住这些细节,不能有丝毫差错。
  
  路过一个早点摊时,她买了两个包子,用油纸包着,握在手里。热包子让手暖和了些,也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赶集妇人。
  
  镇子东北角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,巷子很窄,房子挤挤挨挨,晾衣杆从这家窗台伸到那家屋檐,挂着还没收的衣物,在晨风里飘飘荡荡。这里的味道更复杂——隔夜的饭菜、煤炉的烟味、还有巷子深处公共厕所的骚臭。
  
  李浩的铜钱指向这里。
  
  可具体在哪里?
  
  清辞放慢脚步,假装找路,眼睛却快速扫过每一条巷口,每一扇门。巷子太密,像迷宫。如果李浩在这里,他会在哪儿?能藏身的地方不多,而且他受了伤……
  
  她的目光停在一栋特别破旧的房子上。两层,木结构,墙皮剥落得厉害,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板。二楼有一扇窗户,窗纸破了好几个洞,用旧报纸糊着。
  
  窗台上,摆着一盆花。
  
  是菊花,白色,开得正好。在这样破败的环境里,这盆白菊显得格外突兀,也格外……显眼。
  
  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  
  菊花。安德森神父的书房里,窗台上就摆着一盆白菊。
  
  是巧合吗?
  
  她假装系鞋带,蹲下身,从披风下摸出枪,握在手里。然后站起身,走向那栋房子。
  
  门虚掩着,里面黑黢黢的,看不清。清辞轻轻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。屋里没人,只有几张破桌椅,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。
  
  楼梯在角落里,木板已经朽了,踩上去嘎吱作响。清辞每一步都走得很慢,很轻,枪口始终对着前方。
  
  二楼只有一间房。门关着,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。
  
  清辞贴在门边,听了听。里面有压抑的喘息声,还有极轻的、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  
  她敲了敲门,三下,停顿,两下。
  
  门内的声音停了。
  
  然后,是李浩的声音,很虚弱:“进来。”
  
  清辞推开门。
  
  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木板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。李浩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额头上全是汗。他的上衣被撕开,左肩缠着厚厚的布条,但血已经渗出来,染红了一大片。
  
  床边坐着一个人。
  
  是哑叔。
  
  他正在给李浩换药,动作很轻,但很熟练。看见清辞进来,他抬起头,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
  
  “你怎么……”清辞的声音哽住了。
  
  “没事。”李浩扯出一个笑容,但立刻因为疼痛而扭曲,“被流弹擦了一下,没伤到骨头。哑叔帮我处理过了。”
  
  清辞走到床边,看着那被血浸透的布条,眼睛发酸。
  
  “铜钱……”她拿出那枚铜钱。
  
  “是我让哑叔去找你的。”李浩说,“我不能动,一动血就止不住。只能让他去土地庙,用铜钱给你指路。”
  
  清辞看向哑叔。这个沉默的男人正低着头,用剪刀剪开旧的布条。他的手上也沾着血,但动作很稳。
  
  “外面情况怎么样?”李浩问。
  
  清辞把白玫来过的事说了一遍,包括新的身份、车票,还有箱子被带走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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