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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十六夜潮

第四十九章十六夜潮 (第2/2页)

“老大,什么不对?”一个黑衣人问。
  
  “数目不对。”疤脸男人站起身,环视六个木箱,“这批货,应该还有第七个箱子。”
  
  “第七个?”
  
  “装‘特殊货物’的箱子。”疤脸男人声音低沉,“比这些枪更重要。”
  
  他快步走向调度室。门被踹开,里面传来老头的惊叫和求饶声。但很快,声音停了。
  
  疤脸男人走出来,脸色更难看了:“老头说,第七个箱子根本就没送来。货主说,那批货要等第二批船。”
  
  “第二批船?什么时候?”
  
  “没说。”疤脸男人咬牙,“我们被耍了。这些枪是诱饵,真正的货,根本不在这里。”
  
  远处,江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——沉闷,悠长,从下游传来。
  
  疤脸男人猛地转头,望向声音来处:“是那艘船!”
  
  李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江心,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。船身漆黑,没有亮灯,像一条沉默的巨鲸,滑入下游的黑暗。
  
  “追!”疤脸男人吼道。
  
  黑衣人迅速行动。一部分人跳上舢板,解开缆绳,舢板引擎轰鸣,破开江面,直追那艘货轮。另一部分人则冲向码头另一边——那里系着几艘小快艇。
  
  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夜的寂静。
  
  李浩心跳如雷。第七个箱子,特殊货物,比军火更重要——那会是什么?文件?证据?还是……人?
  
  他想起顾小满。那个失踪两个月的女孩,顾长明的女儿。
  
  如果她在船上……
  
  没有时间多想了。
  
  李浩从货堆后闪出,猫着腰,冲向码头边缘。那里系着不少小舢板,是苦力们用来摆渡的。他跳上其中一艘,解开缆绳,抓起船桨。
  
  没有引擎,只能靠人力。但好在顺流,而且那艘货轮吃水深,速度不快。
  
  江风扑面,带着水汽的寒意。李浩奋力划桨,小舢板像片叶子,在黝黑的江面上颠簸。远处,疤脸男人的快艇已经追上了货轮,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在船身上扫过。
  
  货轮没有停,反而加速了。
  
  快艇上传来喊话声,用的是日语。李浩听不懂,但能听出语气里的威胁。
  
  货轮依旧不理,全速向下游驶去。
  
  快艇上的人显然被激怒了。枪声响起——是机枪,子弹打在货轮船舷上,溅起一串火花。
  
  货轮终于有了反应。船尾突然亮起两盏灯,然后,李浩看见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——
  
  货轮的甲板上,升起一门炮。
  
  不是小炮,是舰炮。炮管粗得像水桶,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。
  
  快艇上的人显然也吓傻了。机枪声戛然而止。
  
  然后,炮口喷出火光。
  
  巨响震得江面都在颤抖。炮弹没有打中快艇,而是打在快艇前方的江面上,炸起冲天的水柱。水花如暴雨般落下,快艇在浪涛中剧烈摇晃。
  
  警告。赤裸裸的警告。
  
  快艇停了。疤脸男人站在船头,死死盯着那艘货轮,但终究没敢再追。
  
  货轮收起炮,熄了灯,像幽灵般滑入下游更浓的雾霭中,消失了。
  
  李浩的小舢板还在江心漂着。他停下桨,望着货轮消失的方向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
  
  那艘船上有炮。有舰炮的货轮,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船。那是军舰伪装的,或者是……某方势力的武装运输船。
  
  能调动这种船的人,在上海滩屈指可数。
  
  二皇子?日本人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人?
  
  江风吹来,李浩打了个寒颤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卷入的,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深、更黑。
  
  快艇调头返回码头。疤脸男人显然气急败坏,正在对手下怒吼。李浩不敢久留,悄悄划动船桨,让小舢板顺流漂向下游的一个小码头——那里靠近法租界,相对安全。
  
  上岸时,他的衣服已经湿透,分不清是江水还是汗水。
  
  子时已过,码头重归寂静。只有江潮拍岸的声音,单调,沉重,像这座城市的心跳。
  
  李浩站在昏暗的街灯下,回头望向十六铺码头。那些木箱已经被黑衣人搬走了,调度室的老头也不知去向。一切痕迹都被迅速抹去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,从未发生过。
  
  这就是上海。白天光鲜亮丽,夜晚藏污纳垢。而有些东西,永远沉在黄浦江底,不见天日。
  
  他摸出怀表——凌晨一点了。
  
  清辞还在等。
  
  李浩拦了辆黄包车,报出安德森神父给的地址。车夫拉起车,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。
  
  李浩靠在车座上,闭上眼睛。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的画面:那些枪,那门炮,疤脸男人恐惧的眼神,还有货轮消失在雾霭中的最后一瞥。
  
  第七个箱子,特殊货物,到底是什么?
  
  如果不在那艘货轮上,又会在哪里?
  
  还有顾小满——她是死是活?
  
 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腾,但没有答案。李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。他以为自己掌握了线索,抓住了尾巴,可实际上,他连对手的全貌都没看清。
  
  对手不是一个人,不是一股势力。而是一张网,一张覆盖了朝堂、军队、商界、甚至租界的巨网。网的名字叫“金鳞”,而织网的人,可能正坐在紫禁城的某个宫殿里,微笑着,等待收网的那一刻。
  
  车停了。
  
  “先生,到了。”车夫说。
  
  李浩付了钱,下车。眼前是一条安静的弄堂,两旁是石库门房子。三号的灯还亮着,在凌晨的黑暗中,像一只孤独的眼睛。
  
  他深吸一口气,走上台阶,敲门。
  
  门很快开了。是陈老太太,穿着睡衣,外面披着件棉袄。看见李浩,她松了口气:“快进来。”
  
  李浩闪身进门。客堂间的灯亮着,桌上摆着茶壶,还冒着热气。
  
  “苏小姐在楼上。”陈老太太低声说,“一直没睡,在等你。”
  
  李浩点头,快步上楼。
  
  推开房门,清辞正坐在床上,手里握着枪。看见他,她眼睛一亮,随即又黯淡下去——她看见了他脸上的疲惫,和衣服上的水渍。
  
  “你受伤了?”她问,声音有些哑。
  
  “没有。”李浩在椅子上坐下,浑身像散了架,“但没找到人。”
  
  他把码头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。说到那些枪,那门炮,和第七个箱子时,清辞的脸色越来越白。
  
  “所以顾小满可能不在这艘船上。”她低声说。
  
  “可能。”李浩说,“也可能在,但我们救不了。有舰炮的船,不是我们能动的。”
  
 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。窗外的天还是黑的,但东方已经隐约泛起了鱼肚白。一夜将尽,可他们离真相,似乎更远了。
  
  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清辞问。
  
  李浩从怀里掏出那枚铜钱——沈墨用命送出来的铜钱。边缘的刻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:十六铺,子时,金鳞。
  
  “沈墨不会给我们假情报。”他说,“第七个箱子一定存在,而且一定和顾小满有关。但金鳞的人也不知道箱子在哪,说明……”
  
  他眼睛忽然亮了:“说明箱子根本不在他们的控制中。顾长明临死前,把箱子藏起来了,或者,交给了别人。”
  
  “可顾长明已经死了。”
  
  “他女儿还活着。”李浩站起身,在房间里踱步,“如果我是顾长明,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,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谁?一个绝对信任,但金鳞绝对想不到的人。”
  
  清辞也跟着思考:“亲戚?朋友?还是……”
  
  她忽然停住,看向李浩。
  
 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:“他女儿的老师。”
  
  顾小满在苏州念书,她的老师,最有可能。
  
  “可苏州那么大,学校那么多,怎么找?”清辞问。
  
  “不需要我们找。”李浩说,“金鳞的人肯定已经在找了。我们只要盯着他们,就能找到线索。”
  
  “怎么盯?”
  
  李浩走到窗边,掀开窗帘一角,望向外面渐亮的天色。
  
  “疤脸男人今晚失手了,他一定会向上头汇报。而他的上头,一定会派人去苏州。我们只要知道派了谁,什么时候走,走哪条路——”
  
  他转身,看向清辞。
  
  “就能赶在他们前面。”
  
  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光,那是猎人看见猎物时的光。疲惫,但坚定。
  
  “你的伤……”她担心地说。
  
  “死不了。”李浩说,“但你的毒……”
  
  “已经解了。”清辞说,“孙大夫的七星草很有效。我现在只是虚弱,但能走。”
  
  李浩看着她苍白的脸,想说什么,但最终没说。他知道劝不住她。从柴院那夜起,他们就绑在一起了,生死同路。
  
  “天亮后,我去找安德森神父。”他说,“他在教会学校有熟人,能查到顾小满在苏州哪个学校。你去买两张去苏州的火车票,要最早的。”
  
  “几张?”
  
  “两张。”李浩说,“就我们俩。人多了,容易暴露。”
  
  清辞点头,从床上下来,开始收拾东西。她的动作还有些虚浮,但很稳。
  
  李浩看着她,忽然说:“清辞。”
  
  “嗯?”
  
  “如果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如果这次真的找到顾小满,拿到第七个箱子,我们可能就真的要跟二皇子正面为敌了。到那时候,退路就真的断了。”
  
  清辞停下手里的动作,抬头看他。晨光从窗外渗进来,照在她脸上,给她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。
  
  “李浩。”她说,声音很轻,但每个字都清晰,“从我决定跟你来上海的那一刻起,就没想过退路。”
  
  她走到他面前,看着他眼睛。
  
  “我父亲死得不明不白,沈墨死得不明不白,顾长明死得不明不白。如果因为怕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,那他们的死,就真的没有意义了。”
  
  她伸出手,握住他的手。她的手很凉,但握得很紧。
  
  “你说过,同往。那就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,我们都一起闯。”
  
  李浩看着她的眼睛,那里面有坚定,有决绝,还有一种让他心头发烫的东西。
  
 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用力点头。
  
  “好,一起闯。”
  
  窗外,天彻底亮了。
  
  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  
  而他们要走的路,还很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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