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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子夜出逃

第二十九章子夜出逃 (第2/2页)

寒冷的、带着草木灰和淡淡腐臭气息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。沈清辞贪婪地吸了一口,尽管那气味并不好闻,但比起地下的污浊,已是甘霖。
  
  他们从枯井中爬出,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乱葬岗中。月光被薄云遮挡,光线昏暗,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坟包和歪斜的墓碑,像一群沉默的鬼影。远处,安平镇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,灯火稀疏,唯有镇公所方向还有几处亮光,像野兽不眠的眼睛。
  
  终于出来了。
  
  两人靠在枯井边,大口喘息。地下的黑暗和压抑仍残留在感官里,但冰冷的夜风让他们迅速清醒。
  
  “地图上说,穿过这片乱葬岗,往西五里,有个废弃的山神庙,可以在那里暂避,天亮再走。”李浩指着西边模糊的山影。
  
  沈清辞点头。两人不敢停留,稍作歇息,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乱葬岗。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,不时会踩到散落的骨头或破碎的棺木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夜枭在不远处的枯树上发出凄厉的啼叫,更添几分阴森。
  
  突然,李浩一把拉住沈清辞,将她按在一个较大的坟包后面。“有人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。
  
  沈清辞凝神倾听。除了风声和夜枭叫,果然有另一种声音——很轻的脚步声,还有压低的说话声,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,正在接近乱葬岗!
  
  是追兵?怎么会这么快发现暗道?
  
  “分开躲。”李浩急促地说,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小土坡。沈清辞会意,两人迅速分开,各自隐入黑暗。
  
  脚步声越来越近,听声音不止一人。手电筒的光柱在坟包间扫来扫去。
  
  “妈的,这鬼地方……真能找到?”一个粗嘎的男声抱怨道。
  
  “少废话,仔细搜!胡先生说了,那两人可能知道密道,说不定就从这里跑了!”另一个声音呵斥道,听起来年轻些,带着一股狠劲。
  
  是镇公所小楼的人!那个“胡先生”果然没放松警惕,竟然派人来出口堵截!
  
 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蜷缩在一个塌了半边的坟坑里,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泥土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手电光几次从她藏身的上方扫过,最近的一次,她甚至能听到搜捕者粗重的呼吸和皮靴踩在泥土上的嘎吱声。
  
  “头儿,这里有脚印!”远处有人喊道。
  
  几道光柱立刻集中过去。沈清辞从坟坑边缘小心地窥视,看见几个人围在枯井附近,正是他们刚才爬出来的地方。新鲜的脚印在潮湿的泥土上很明显。
  
  “刚走不久!分头追!他们跑不远!”那个年轻的声音下令。
  
  杂乱的脚步声向不同方向散开。一道光柱朝着沈清辞藏身的大致方向扫来,越来越近。她握紧了背后的枪柄,手心全是冷汗。开枪?那会立刻暴露,引来所有人。不开枪?如果被发现了呢?
  
  就在光柱即将照到坟坑的瞬间,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摔倒,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惊呼,随即戛然而止。
  
  “那边!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,光柱和脚步声迅速转向。
  
  是李浩!他故意弄出动静引开了追兵!
  
  沈清辞来不及多想,从坟坑里爬出,朝着与动静相反的方向,也就是李浩之前指的山神庙方向,猫腰疾行。她必须相信李浩能应付,必须尽快到达约定地点,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接应他。
  
  乱葬岗边缘是一片稀疏的树林。沈清辞刚冲进树林,就听见身后传来叫骂声和奔跑声,追兵似乎发现了李浩的踪迹,正朝那个方向围拢。紧接着,一声枪响划破夜空!
  
  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刺耳。是追兵开的枪?还是李浩?
  
  沈清辞猛地停住脚步,几乎要转身冲回去。但理智告诉她,现在回去非但帮不上忙,还可能让李浩的冒险白费。她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跑,牙齿深深咬进下唇,尝到了血腥味。
  
  枪声惊动了安平镇。远远的,镇子方向响起了警哨声,更多的灯光亮起,人声嘈杂。但这片乱葬岗和树林,暂时成了灯下黑。
  
  沈清辞在树林里拼命奔跑,树枝刮破了她的脸和衣服,她也浑然不觉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山神庙,到山神庙去!李浩会去那里,他一定会去!
  
  不知跑了多久,肺部火辣辣地疼,腿像灌了铅。终于,树林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,空地中央,一座破败的小庙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显现。庙墙塌了一半,门扉歪斜,屋顶长满了荒草。
  
  沈清辞跌跌撞撞冲进庙里。庙内空空荡荡,只有一尊掉了脑袋的山神泥塑,歪倒在供台上。蛛网密布,灰尘满地。她靠在冰冷的泥墙上,剧烈喘息,耳朵却竖着,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。
  
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远处安平镇的喧嚣渐渐平息,警哨声也停了,似乎追捕并未扩大范围,或者……他们已经抓到了想抓的人?乱葬岗方向再无枪声,死一般的寂静。
  
  李浩没有来。
  
 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一点点缠紧沈清辞的心脏。她想起李浩苍白虚弱的脸,想起他背上未愈的伤口,想起那声枪响……不,他一定能脱身,他那么冷静,那么坚韧,还有地图,还有……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  
 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,庙外传来极其轻微的、拖沓的脚步声。
  
  沈清辞立刻躲到泥塑后面,举起汉阳造,枪口对准门口。
  
  一个黑影踉跄着出现在庙门口,扶着门框,似乎随时会倒下。月光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。
  
  “李浩?”沈清辞压低声音,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。
  
  黑影顿了一下,然后慢慢挪进庙里,靠着墙壁滑坐下来,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  
  沈清辞放下枪,扑过去。借着破窗透进的微光,她看见李浩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没有一点血色。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,衣袖被鲜血浸透,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。
  
  “你中枪了?”沈清辞的声音发颤,手忙脚乱地去检查他的伤口。
  
  “擦伤……没事。”李浩的声音虚弱,但努力保持着平静,“引开他们时……被流弹划到了。没伤到骨头。”
  
  沈清辞撕开他的衣袖,伤口在小臂外侧,确实不深,但很长,皮肉翻卷,还在渗血。她连忙拿出秦大夫给的药粉和干净布条,笨拙但快速地为他包扎。止血药粉撒上去时,李浩的身体明显绷紧,但他咬紧牙关,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  
  “追兵呢?”沈清辞一边包扎一边问,声音仍带着后怕的颤抖。
  
  “甩掉了……在乱葬岗绕了几圈。”李浩喘息着说,“他们人多……但地形不熟。我躲进一个……废棺里,他们没找到。”
  
  包扎完毕,沈清辞扶李浩靠墙坐好,又拿出水壶递给他。李浩喝了几口水,闭目休息,胸膛起伏得厉害。
  
  沈清辞坐在他对面,看着他被伤痛和疲惫折磨的脸,看着包扎好的、仍微微渗血的胳膊,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胸口。是庆幸?是后怕?是愤怒?还是别的什么?她分不清。她只知道,眼前这个人,又一次从鬼门关爬了回来,带着她一起。
  
  “下次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下次别这样。别一个人去冒险。”
  
  李浩睁开眼,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。他的眼神很复杂,有疲惫,有痛楚,还有一丝沈清辞看不懂的东西。“如果我们两个都被堵在下面,就都完了。”他简单地说。
  
  “那也不行。”沈清辞固执地说,像是在跟自己较劲,“要活一起活,要死……”她顿住了,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。
  
  庙里陷入沉默。只有夜风吹过破窗的呜咽,以及两人并不平稳的呼吸声。
  
  过了一会儿,李浩从怀里摸出那个油纸包——书还在。他松了口气,将包重新贴身藏好,动作小心翼翼,仿佛那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。
  
  “天快亮了。”李浩看着庙门外逐渐泛青的天空,“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。安平镇的人发现追丢了,可能会扩大搜索范围。得继续走。”
  
  “你的伤……”
  
  “死不了。”他又说出了这三个字,但这次,沈清辞听出了一丝不同。不再是逞强,而是一种近乎冷漠的陈述,一种对命运粗暴安排的逆来顺受,却又带着不肯彻底低头的执拗。
  
  沈清辞不再劝说。她起身,将最后一点干粮分成两份,递给李浩一份。两人默默吃着,就着冷水,吞咽着这简陋的、维系生命的能量。
  
  吃完东西,沈清辞整理好行装,将汉阳造重新背好。她走到庙门口,向外张望。天色正在由深蓝转向灰白,远山露出朦胧的轮廓,林间的鸟儿开始发出零星的啼叫。安平镇的方向静悄悄的,仿佛昨夜的一切骚乱都只是一场噩梦。
  
  但沈清辞知道不是梦。秦大夫和苏文君可能正遭受拷打,镇公所小楼里那些触目惊心的文件还在,日本人中村少佐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,而她和李浩,这两个带着秘密的逃亡者,前路依然迷雾重重,杀机四伏。
  
  李浩也站了起来,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臂,眉头因疼痛而皱起,但动作还算流畅。“往西,”他说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,“地图上显示,往西三十里,有个叫‘三道拐’的地方,是进山的隘口,地形复杂,容易隐藏。我们在那里休整几天,等你……等我的伤再好些,再做打算。”
  
  沈清辞点头,走到他身边,很自然地伸出手,搀住他未受伤的右臂。李浩身体微微一僵,似乎想拒绝,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支撑。
  
  两人相互搀扶着,走出破败的山神庙,走进渐渐亮起的晨光里。
  
  身后,安平镇蜷伏在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中,像一头受伤的、沉默的兽。而前方,是连绵的、未知的群山,是望不到尽头的、染血的逃亡路。
  
  但至少,此刻,他们还活着,还能走,还能相互搀扶着,走向下一个不确定的黎明。
  
  沈清辞回头,最后看了一眼安平镇模糊的轮廓。她在心里默念着那两个名字:秦致远,苏文君。还有那八个字:火种不灭,希望永存。
  
  然后,她转过身,扶紧李浩的手臂,脚步坚定地,向西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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