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留书
第九章 留书 (第2/2页)梵天国身为九级修真国,强者为尊的法则早已深入人心,唯有踏上修行之路,才能摆脱任人轻视的命运。
月光如银,为他铺就前行的道路,漫天星痕仿佛在指引方向,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、很长,渐渐融入夜色之中。
山路崎岖,许木日夜兼程。他记得当日被那名张姓玄天宗弟子夹在腋下时,睁眼瞬间瞥见的大致方向,便循着记忆中的路标一路前行。
渴了便饮山间清泉,饿了便啃几口干粮,累了便倚着树干小憩片刻。
三天后,他已深入偏僻山路,周遭人烟渐绝,唯有鸟兽虫鸣相伴。
一周后,脚下的路彻底消失,他已然走进了茫茫深山。幸得此地虽是荒僻,但吃人的猛兽并不多见,许木一路小心翼翼,避开陡峭的悬崖与幽暗的深谷,凭借着少年人坚韧的意志,硬生生闯过了重重阻碍。
终于,在第七日的清晨,当第一缕曦光刺破云层,洒向连绵的群山时,许木登上了一座孤山的顶端。
他拄着一根枯木拐杖,衣衫早已被荆棘划破数道口子,脸上沾着尘土与汗水,嘴唇干裂起皮,整个人筋疲力尽,却在抬眼的刹那,瞬间绷紧了神经。
远方天际,几座巍峨的山峰被缥缈的云雾缭绕,峰峦叠嶂,气势恢宏,正是他魂牵梦萦的玄天宗山门!那云雾间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,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,即便相隔甚远,也能感受到那份仙家府邸的庄严与神秘。
许木心中狂喜,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。
他瘫坐在山顶的岩石上,颤抖着拿出怀中的干粮,狠狠啃了几口,干涩的面饼在口中难以下咽,他却吃得格外香甜。
目光紧紧锁在玄天宗的方向,坚定如铁——这一次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他都要叩开仙门。
玄天宗的山门依旧云雾缭绕,峰峦如黛,可再次踏入这片仙家之地,许木的心情却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。
昔日的憧憬与渴望仍在,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,以及面对仙门弟子时难以言说的局促。
山顶的平台上,早已站立着数人。
为首者身着玄色道袍,面容清癯,眉宇间带着几分仙家的淡漠与威严;两侧的弟子们则个个神色倨傲,目光扫过许木时,均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,仿佛他的出现玷污了这片清净之地。
许木衣衫褴褛,满身尘土与荆棘划痕,与周遭仙风道骨的氛围格格不入,更显狼狈。
那日将他丢下山的张姓弟子见状,连忙快步上前,凑到为首那名道袍老者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言语间带着几分急促与恭敬。
老者听完,眉头瞬间紧紧皱起,眼神愈发冰冷,沉声道:“人既然找回来了,便送到客房,让他与母亲相见吧。”语气平淡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没有半分关切,只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。
两名弟子领命上前,面无表情地引着许木向客房走去,一路上没有半句多余的言语,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。
许木默默跟在身后,握紧了拳头,将心头的屈辱与不甘尽数压下——此刻他并非为自己辩解而来,只是想再见爹娘一面,让他们安心。
客房陈设简单却雅致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。刚一踏入,一道熟悉的身影便猛地扑了过来,“娃儿!我的娃儿!”许木的母亲一把将他紧紧抱住,眼泪瞬间决堤,顺着脸颊滚落,浸湿了他的肩头。
她哽咽着,声音带着无尽的担忧与埋怨:“你这傻孩子!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?你知道我和你爹有多担心吗?日夜睡不着觉,就怕你出什么意外!”
许木感受着母亲颤抖的怀抱,鼻尖一酸,眼眶瞬间红了。他轻轻拍着母亲的背,低声道:“娘,对不起,让你和爹担心了。”
不多时,许三观也推门而入,看到儿子安然无恙,他紧绷多日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些许,眼中却依旧带着几分嗔怪:“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就好。”
待母亲情绪稍稍平复,许木才从父母的口述中,渐渐弄清了事情的原委。
原来他离家出走的当晚,爹娘发现书信后,顿时慌了神,连夜赶回许氏家族找到了四叔许承宗。
三人忧心忡忡,深知深山险恶,许木一个少年人独自前行,吉凶难料。情急之下,他们只能找到许宫婉的父亲许承业——毕竟许宫婉是玄天宗收录的弟子,或许能搭上仙门的关系。
起初许承业百般不情愿,碍于许承宗的强硬态度,以及此事若真闹出人命,许氏家族也难逃干系,他才不情不愿地联络了家族所有亲戚,联名写下恳请书,递上了玄天宗。
玄天宗自开山立派以来,还是第一次遇到凡人因未被收录而离家出走、家族联名恳请寻人的事情。
仙门本想置之不理,在他们眼中,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死活,实在不值一提。
可转念一想,许木毕竟是因玄天宗的测试而离家,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此事一旦在周遭村落宣扬开来,恐怕会寒了天下父母的心,日后再难有凡人愿意送孩子来参加测试,于宗门名声不利。
考虑再三,玄天宗才勉强派出几名弟子,在青石村附近的深山里搜寻。
许三观放心不下,执意跟着一同前往,日夜不休地穿梭在山林间,若非仙门弟子凭借灵气感应搜寻,恐怕至今也难以找到他。
听完这一切,许木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既愧疚于让爹娘和四叔如此担惊受怕,又对玄天宗的“仁慈”感到讽刺——他们并非真的在意自己的生死,只是为了宗门的名声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