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命运的交响 第2章 紫气东来
第一卷 命运的交响 第2章 紫气东来 (第2/2页)“直接去机场。”许木重新闭上眼,语气不容置疑,“告诉机组,我要在飞机上看到关于‘东海港’项目和……所有可能与那幅先祖画像有关联的,近期在国内出现的,具有较高文物价值的明代玉佩的详细分析报告。”
“是。”艾伦立刻应下,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操作起来。
劳斯莱斯幻影如同一条沉默而优雅的黑色巨鲸,平稳地滑入纽约深夜的车流,向着肯尼迪机场的方向驶去。
车外,是资本主义世界极致的繁华与冰冷。
车内,许木的回归,则像一股悄然凝聚的紫气,即将东来,注定要在那片生他养他的古老土地上,掀起新的波澜。
他带回的,不仅是华尔街点金手的光环,不仅是许氏继承人的权柄,更是一段沉寂百年的家族秘辛,和一个必将震动四方的未来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地球的另一端。
黄河畔的暴雨已经停歇,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更深的寒意。
木冰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黄河边回到那个破败、低矮的家中的。
她浑身湿透,衣衫褴褛,头发纠结,脸上、手臂上布满细小的划痕,模样比乞丐好不了多少。但她的眼神,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和空洞,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,淬炼出的、冰冷的坚硬。
“姐!”正在灶台前,一边抹眼泪一边试图生火做饭的木冰清,看到姐姐这副模样回来,吓得手里的柴火都掉了,冲过来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,“姐你怎么了?你去找赵福生了?他是不是欺负你了?!”
少年清秀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,眼眶通红。
木冰媚看着弟弟,心中一痛,却强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声音沙哑:“没事,姐没事。就是摔了一跤。”
她不能告诉弟弟真相,那只会让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背负上不该他承受的愤怒和无力感。
里屋传来父亲木建国一阵急促的、拉风箱般的咳嗽声,以及母亲王桂香带着哭腔的抱怨:“……这可怎么活啊……二十万啊,就是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齐啊……老木啊,你要是走了,我们娘仨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木冰媚深吸一口气,推开弟弟,走进低矮、弥漫着中药和霉味的里屋。
木建国躺在炕上,脸色蜡黄,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。看到女儿这副狼狈的样子,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自责,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。
王桂香坐在炕沿,头发凌乱,眼睛肿得像核桃,看到木冰媚,立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:“冰媚!钱呢?借到钱没有?赵福生他肯借吗?他要是肯借,就算……就算利息高一点,我们也认了!”
木冰媚看着母亲那充满希冀,却又带着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、准备妥协的眼神,心彻底沉了下去。
她知道母亲在暗示什么。在这个封闭落后的小村庄,用女儿的身体换取利益,在某些人看来,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不。
她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一步,也绝不允许这个家,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获得喘息。
“赵福生没借钱。”木冰媚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他提出了条件,我拒绝了。”
“拒绝了?!”王桂香猛地拔高了声音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“你凭什么拒绝?!那是你爸的救命钱!你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你爸死啊?!你怎么这么狠心啊!不就是陪他睡吗?能比你爸的命还重要?!”
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向木冰媚。
木冰清跟在后面进来,听到母亲的话,气得浑身发抖:“妈!你说的是什么话!你怎么能让我姐去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王桂香尖声打断儿子,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!不这样,还能怎么办?你说怎么办?!”
木建国痛苦地闭上眼睛,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。
木冰媚站在那里,身体站得笔直,像一棵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小树。她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母亲,也没有看痛苦绝望的父亲,她的目光,落在了斑驳墙壁上,那张她小学时画的、已经泛黄的获奖画作——一幅奔腾的黄河图上。
黄河九曲,终向东流。
人,难道还能被尿憋死?
她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,瞬间压过了王桂香的哭闹:
“钱,我会想办法。”
“爸的病,一定要治。”
“但是,我木冰媚,绝不会卖身求活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母亲,扫过弟弟,最后落在父亲脸上,一字一顿,清晰无比:
“我会离开望河磧,去北京。”
“那里机会多,就算挣不到二十万,挣到手术前的维持费用,总有机会。”
“至于二十万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光芒,“总能找到办法。活人,不能让尿憋死。”
屋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王桂香被女儿眼中那种冰冷而坚定的光芒慑住了,一时忘了哭闹。
木冰清看着姐姐,眼中充满了担忧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点燃的信赖和崇拜。
躺在炕上的木建国,艰难地睁开眼,看着女儿。他从女儿眼中,看到了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倔强,甚至是一种更甚于他的、不屈的韧性。
他张了张嘴,最终,只是用尽力气,微微点了点头。干裂的嘴唇翕动,无声地吐出两个字:“……小心。”
木冰媚知道,父亲默许了。
这是她唯一的路。
离开这个闭塞的、几乎让她窒息的小村庄,去往那个传说中充满机会与挑战的、遥远而陌生的首都。
前路茫茫,吉凶未卜。
但她已经没有退路。
她转身,开始默默地收拾行装。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一张省吃俭用买来的、早已过时的二手智能手机,以及里面仅存的几百块钱。还有,她偷偷藏起来的、高中和大学时获得的那些泛黄的奖状——那是她曾经优秀过的证明,或许,也能在关键时刻,增加一点微薄的筹码。
她的动作很快,很稳,没有丝毫犹豫。
窗外,雨后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,黄河的咆哮声似乎也低沉了许多,仿佛在积蓄着力量,准备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。
木冰媚将一个小小的、破旧的行李包背在肩上,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太多苦难和微弱温暖的家,看了一眼担忧的弟弟和终于沉默下来的母亲,看了一眼病榻上用目光为她送行的父亲。
她没有再说什么,毅然转身,踏着泥泞,走向村外那条通往县城的、坑洼不平的公路。
背影单薄,却挺直如松。
她要去搭最早的一班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