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五 传道
三十五 传道 (第2/2页)赵玉琸点头,将刘执徐的话牢记在心:“学生明白。多谢老师指点。”
“说到这儿,”刘执徐将陶杯轻搁在石桌上,茶汁在杯底晕开深褐色的痕迹:“此次陇中赈灾若能善终,你回去后,市令的职位便再无悬。但你要记好,官场从来不是独善其身之地,朝堂如棋局,每个官员都是棋子,更是执棋者,你若想站稳脚跟,便绕不开党派之争。”
赵玉琸往前倾身,双手按在膝上,语气恳切:“学生自拜您为师,便没想过另择他路。贺谦、公西恒等人在朝堂上公然构陷您,往后他们定然还会发难。学生入仕后,定与您共进退,绝不让您独自面对这些风雨。”
刘执徐闻言,却轻轻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:“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想在朝堂大展拳脚的少年郎了。”他抬头望向院外的夜空,月光洒在他鬓角的白发上,添了几分沧桑,“如今最大的心愿,便是在户部安稳待到致仕。家里的小孙子刚学会喊爷爷,小孙女还等着我回去教她写字。等退了官,就带着他们回江南老家,在湖边盖个小院,种种菜、钓钓鱼,安享天伦,便足够了。”
赵玉琸心中一热,起身走到刘执徐面前,郑重躬身:“老师,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。您想安稳度日,学生便为您挡下那些明枪暗箭。此次赈灾,他们敢借着粮款克扣之事算计您,往后定然还有更阴毒的手段。但您放心,只要学生在朝堂一日,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您和您的家人。您的家人,便是我的家人。”
刘执徐看着他坚定的身影,沉默良久,终是下定决心,压低声音开口道:“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,有些事,我也该告诉你。”
他警惕地看了眼院外,确认无人后,把声音压得更低才继续道,“陛下手中,握着一股隐秘势力,名为‘十二臣’。这股势力直属于陛下,不听命于任何朝臣,专门为陛下收集朝堂内外、各行各业的情报。”
赵玉琸瞳孔微缩,他从未听闻过“十二臣”的存在。
“这股势力藏得极深,我在户部待了二十三年,也是五年前整理旧案卷宗时,才偶然发现蛛丝马迹。”刘执徐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‘十二臣’的人遍布天下,上至六部官员,下至民间商户、江湖侠客,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人。他们从不公开露面,彼此之间也未必相识,只通过加密文书与陛下联络。这些年,不少官员突然倒台,民间一些异动被迅速平息,背后都有‘十二臣’的影子。”
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润了润干涩的喉咙:“八年前,罗曜调任户部郎中,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都为他感到惋惜。觉得堂堂新科状元郎,这辈子都只能屈身在户部做个小郎中怪可惜的。直到三年前,我看到一份标注‘绝密’的旧档,上面记载着他早年执行的肃清贪腐秘密任务,才确认他的身份——‘十二臣’之一,代号‘中行含’。”
“罗曜?”赵玉琸原本微微后仰的身子,在听到消息的刹那,不由自主地前倾,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,脸上满是震惊之色。
脑海中闪过与罗曜的几次交集。此前罗曜曾多次提醒他“朝堂险恶,需谨慎行事”,他还以为是前辈对后辈的善意提点,如今想来,那些“提醒”不过是罗曜作为“十二臣”,在观察他这个“潜在棋子”时的试探。自己竟被他温和的表象蒙蔽,丝毫没察觉他的真实身份。
“罗曜行事极为缜密,若不是那份案卷上有他的亲笔签名,我也不敢如此确定。”刘执徐语气凝重,“你日后与他打交道,务必万分小心。他看似温和,实则手段狠辣,为了完成陛下的命令,从不会顾及情面。上次你在雅集上帮林仲杏解围,罗曜事后曾向我打探你的情况,想来他早已注意到你。”
赵玉琸定了定神,强迫自己冷静:“学生记住了,日后定会与他保持距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