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入垚
二 入垚 (第1/2页)车轮碾过泥路的颠簸中,赵玉琸猛地抽搐了下。
胸口剧烈起伏,玄色里衣已被冷汗浸得发潮。
“呼......”险些沉溺于幼时旧事,在惊呼中睁开了眼。
梦里的黄沙还迷着眼——爷爷的战旗在狂风里断裂,金字旗在沙砾里颜色尽失,在尸骸间疯跑,喊哑了嗓子也没找到那熟悉的铠甲。忽然一阵剧痛,弯刀劈在肩胛,摔在沙地里时,只看见天边的落日红得像燃着的火。
“阿玉,”温声在耳畔响起,带着安息香的暖甜。娄昭阳早已醒了,正捧着半盏温茶凑过来,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汗湿的额角,“可又是魇着了?”
赵玉琸抬手接茶,指节还在发颤。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,才压下喉间的涩意,可肩胛处的旧伤仿佛还在疼,连带着心口也揪得发紧。
“梦到......战场了。”他的声音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清浅沙哑。头看向娄昭阳,见妻子正用帕子轻轻擦他手背上的汗,“还有蕈鵏人那刀……”
娄昭阳正替他擦着的手一顿,没多问。“都过去了......你看,茶还温着,咱们离大垚也近了,待你实现了愿望,往后都是好日子。”
赵玉琸望着她眼底的柔光,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,只是那漫天黄沙里的痛,仍像根细刺,扎在心底拔不掉。
“嗯。对了昭阳,即将抵达大垚,即使私底下你也别再唤我阿玉了,我现在是男人,是赵玉琸,是琸玉商行的琸玉公子。人生地不熟的,隔墙有耳,我不想被人听去,切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。”
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什么,“有外人在的话,你也便同陈为、柳柳一般唤我爷吧。”
“好......”话语间带着些许失落,“你说,以后大垚的陛下真的会重整赵家军吗?”
“或许吧,”赵玉琸心里也没底,“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他注意到赵家军的重整刻不容缓,蕈鵏人近年来愈发嚣张了。”
“欸。这些年蕈鵏人没了赵家军的阻拦,时常穿过浔州来打扰龟兹的安稳,商路生意都被破坏了不少。”
赵玉琸指尖抵着车帷边缘,轻轻一掀,冷风裹着土尘钻进来,拂得他鬓边发丝微动。他下意识拢了拢锦袍的领口,腕间玛瑙串相互碰撞,发出细碎的轻响,打乱了车内的沉闷。
“陈为,柳柳。”他的声音刻意压低,目光越过车辕望向远方——前路被淡雾笼着,“按咱们出发时算的路程,该快到了吧?还有多久能抵达垚朱雀门?”
陈为勒住缰绳,枣红马打了个响鼻。他侧身回头,手虚按在剑柄上,语气沉稳。
“爷,昨日问过驿站驿卒,再行一日半路程,明日下午应该能望见城门。只是前方过了清河镇,有段路去年冲毁过,虽已修补,却仍多碎石,得放慢些脚程。”
柳柳抱着个绣着缠枝莲的布包凑到车边,她今年才十四,是赵玉琸从商行里带出来的孤女。
她掀开布包一角还在冒着热气,露出里面用油纸裹着的胡麻饼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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