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8 章 孝思礼缚两为难
第 28 章 孝思礼缚两为难 (第1/2页)牛车在返乡的土路上颠簸,车辙碾过干裂的黄土扬起呛人的尘烟。官道旁的茶棚里挤满了赶考归来的同乡,十几张脸在夕阳下明明灭灭,有眉飞色舞炫耀考题的,有垂头丧气抹泪的,更有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嚼舌根的,将科举后的百态嘴脸铺展得淋漓尽致。
“哟,这不是晏家小子吗?听说中了秀才?”一个面生的同乡堆着笑迎上来,眼神却在我补丁摞补丁的衣衫上打转。我刚要拱手回话,角落里突然爆发出粗野的嗤笑,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心里。
邻村的刘二斜倚着柱子,手里把玩着空酒碗,满脸横肉因醉酒而涨红。他这次落榜后在镇上醉了三天,此刻见了我,眼里的妒火几乎要烧出来:“什么秀才老爷?我看是靠娘卖身换来的功名吧!”
这话像炸雷在茶棚里炸开,原本嘈杂的人声瞬间凝固。
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聚焦在我身上,有同情,有鄙夷,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。那些眼神像无数根针,密密麻麻刺在我裸露的皮肤上,让我浑身发烫。
“你胡说什么!”我的声音在发抖,不是害怕,是愤怒到极致的震颤。十年寒窗的苦读、中举的狂喜,在这一刻被这句污秽的话砸得粉碎。
刘二猛地将酒碗砸在地上,碎片四溅:“胡说?瓦子巷谁不知道你娘在西街肉铺帮工?那些屠夫、那些卖身的老光棍,谁没跟她睡过?她为了给你凑银子,连脸面都不要了,陪笑陪聊陪伺候,这秀才功名来得可真‘体面’!”
“闭嘴!”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我看见周围有人捂嘴偷笑,有人交头接耳,那些眼神里的暧昧与嘲讽,像滚烫的烙铁烫在我心口。原来他们都知道,整个瓦子巷都藏着这个秘密,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,心安理得地花着娘用尊严换来的银子。
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。我像疯了一样冲过去,手指死死揪住刘二的衣领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油腻的皮肉里。
十年积攒的隐忍、被欺骗的愤怒、撕心裂肺的羞耻,全都灌注在拳头上,狠狠砸向他那张狞笑的脸。“让你胡说!让你污蔑我娘!”
刘二被打得踉跄后退,随即像疯狗一样扑上来,两人滚在满是尘土和酒渍的地上扭打起来。他的拳头砸在我背上,我的指甲抠进他胳膊,嘴里全是血腥味和泥土味。周围的叫好声、起哄声、劝架声混在一起,像魔咒一样盘旋在头顶。
“住手!臣儿,你疯了!”张大叔苍老的声音穿透混乱,他像头老黄牛般死死抱住我的腰,将我从刘二身上拽开。
我挣扎着还想扑上去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,眼泪却汹涌而出,不是因为疼痛,是因为那无处遁形的羞耻——原来我笔下的“民生疾苦”,离自己这样近。
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功名,是用娘的屈辱铺就的。
“你娘是为了你啊!”张大叔将我按在牛车上,他的手掌烫得惊人,“你以为那些银钱是很容易挣啊!你娘白天缝补浆洗,夜里去帮工弄得满手是伤,有些男人说荤话调戏她,她都咬着牙忍了!她怕你知道了分心,怕你觉得丢人,从没跟你透过半句!”
我瘫坐在车板上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。娘手上那些永远愈合不了的裂口、深夜里压抑的咳嗽、藏在枕下的碎银、送我赶考时强装的笑脸……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,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她未曾言说的苦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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