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香妃
18香妃 (第1/2页)惊蛰刚过,紫宸殿的白玉阶缝里钻出新绿,却被檐角铜铃摇碎的风卷得瑟缩。沈慕言立在丹墀下,玄色朝服下摆扫过阶前青苔,靴底碾着半片枯梅——那是昨夜贵妃花汐仪仗经过时,不慎从鬓边跌落的。
“沈将军可知,香妃娘娘的雪顶含翠,今晨在御膳房被掺了黄连?”内侍总管李德全弓着腰,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,“贵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宫女,此刻正跪在承乾宫门外请罪呢。”
沈慕言指尖摩挲着腰间玉带,目光越过重重宫阙,落在东北方向的承乾宫。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花汐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,笑意里却藏着淬毒的针。他想起三日前漕运司那幕,江姘婷咬在花汐手腕上的牙印还未消,此刻这位贵妃怕是正借着“茶里下毒”的由头,要将香妃往死里磋磨。
“去承乾宫。”他抬脚时,靴底的枯梅被碾成碎末,混着青苔泥污,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
承乾宫的白玉栏杆旁,香妃的掌事宫女青禾正被按在地上,额头磕得青肿。花汐斜倚在廊下软榻上,手里把玩着支赤金点翠步摇,珠串垂在脸颊边,随着她轻笑的弧度晃出细碎的光。“本宫不过是爱喝口清净茶,怎么就碍着香妃妹妹的眼了?”她语调轻软,尾音却带着钩子,“还是说,妹妹觉得本宫占了这承乾宫,心里不舒坦?”
香妃站在阶下,一身月白宫装衬得脸色愈发苍白。她本是漠北进贡的美人,因身带异香深得圣宠,却在这深宫里像株移植的沙棘,浑身是刺却抵不过冻土寒。“贵妃娘娘明鉴,臣妾宫里绝无此事。”她声音发颤,指尖却死死掐着掌心——昨夜她亲眼看见,花汐的贴身宫女往茶罐里塞了个纸包。
“哦?那便是御膳房的人手脚不干净了?”花汐漫不经心地抬眼,目光扫过刚进门的沈慕言,忽然坐直了些,“沈将军来得巧,正好替本宫评评理。这雪顶含翠是漠北贡品,妹妹特意送来给本宫尝鲜,如今却被人动了手脚,传出去岂不是说本宫苛待姐妹?”
沈慕言作揖时,眼角余光瞥见香妃袖口露出的银镯子——那镯子样式粗陋,刻着半朵漠北狼图腾,与他在镇国公府废墟捡到的半块狼形玉佩竟有些相似。“娘娘,”他声音平稳,“御膳房采买记录可查,今日负责香妃娘娘茶品的,是慕容大人府上举荐的人。”
花汐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。慕容瑾是她的舅父,这话无异于说,是她自家人动了手脚。她将步摇往发髻上一插,珠串“叮”地撞在金簪上:“将军说笑了,慕容府的人怎会做这等事?”
“或许是弄错了。”沈慕言话锋一转,看向地上的青禾,“但宫女冲撞贵妃,按宫规当杖二十。只是香妃娘娘体弱,身边离不得人,不如罚她去浣衣局劳作三月,也算小惩大诫。”
这话既给了花汐台阶,又保下了青禾的性命。香妃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讶异,却很快低下头去。花汐盯着沈慕言腰间的玉佩,那玉佩半露在外,正是镇国公府的“江”字残片——她早听说沈慕言在查二十年前的旧案,此刻他突然为香妃说话,莫非这漠北美人与旧案有关?
“就依将军说的。”花汐挥挥手,示意人把青禾拖下去,“妹妹也别往心里去,不过是场误会。改日本宫送你些新贡的胭脂,算是赔罪。”
香妃屈膝谢恩,转身时裙摆扫过沈慕言的靴边,一股极淡的冷香飘过来——不是她身上惯有的异香,倒像是漠北雪山上的寒气,混着点血腥气。沈慕言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,忽然想起江姘婷每次杀人后,发间也会沾着类似的气息。
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碎玉轩的窗纸被夜风吹得发颤。香妃坐在镜前,摘下头上的银钗,镜中映出她颈侧的淤青——那是今早花汐的宫女“失手”推倒她时撞的。青禾被拖走前塞给她张纸条,上面用漠北文写着:“慕容瑾的人在查狼图腾玉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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