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山门初入
第六章 山门初入 (第1/2页)风穿过竹林最后一道缝隙时,青灰色的山门终于撞进眼帘。
石头扶着瘸腿的狗蛋,二柱子攥着染血的布垫,三个孩子浑身是泥,衣裤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,在夕阳下拉出歪歪扭扭的影子。从翠竹林逃出来的路走了整整两个时辰,高传武倒下的地方已缩成模糊黑点,只有石头掌心那枚青铜令牌还带余温,边缘血迹发黑结痂,蹭在衣襟上留下暗红印记。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挪到山门前,每步都牵动伤口,疼得额头冒汗,狗蛋瘸腿在地上拖出浅痕,沾着草屑泥块;二柱子怀里布垫被血浸得沉重,草药渗出的苦涩汁液混着汗味弥漫。
山门立在青石镇外围,虽无高山石阶却显沉稳气派。两尊半人高石狮蹲在朱漆大门两侧,墨玉眼珠在暮色里闪冷光,鬃毛纹路被岁月磨光滑,仍能看出雕琢力道。门楣黑檀木匾上“七玄门”三个烫金大字被夕阳照得发亮,笔画间似有流光转动。周围飘着淡淡白雾,盛夏傍晚却沁着凉意,草木清香沁人心脾,果然有传说中缥缈仙气。
“站住!”门房走出穿灰布短打的弟子,腰挂青铜令牌,握枣木长棍,目光扫过三人像打量野狗,“哪儿来的?这不是讨饭地方。”声音粗硬,带着守门禁的警惕。
石头赶紧掏出令牌,双手捧着递去,指节因用力发白。巴掌大的青铜令牌正面篆字刻“七玄”,背面是高传武名字,边角沾暗红血迹。这是高传武临死前塞给他的,当时胸口血汩汩外冒,只攥着他的手说“拿着这个……去宗门”,手背溅到的温热血迹至今想起仍心头一颤。
弟子掂了掂令牌,冰凉青铜泛暗光,指尖触到血迹时眉头骤皱:“高师兄的令牌怎么在你手上?护送的人呢?”语气沉下,长棍顿地起细尘。
提到高传武,石头眼圈瞬间红了,声音哽咽发颤:“高仙师和张仙师他们……被血狼帮害了。”狗蛋和二柱子低下头发抖,二柱子怀里布垫“啪嗒”落地,露出沾血的艾草蒲公英,是路上采来想给同伴敷伤口的。
他把令牌还回,语气稍缓:“跟我来。”转身又严肃叮嘱,“进山门规矩多,别叫山里野名,报上大名。”
石头愣了愣挺直腰:“我叫周藏岳。”狗蛋大声接话:“韩立。”二柱子怯生生补充:“李二柱。”
“记好,宗门只认大名,再叫石头、狗蛋按犯上论处。”弟子大步流星前行,声音缓和些,“外门最讲规矩,别给高师兄丢脸。”
穿过山门瞬间,周藏岳胸口暖意轻跳,像揣着的热炭被风吹动。青石板路宽阔平整,被脚步磨得发亮,两旁古松缠绕白雾,走在里面如踩云端,脚下偶尔踩到松果碎裂。远处亭台楼阁青砖灰瓦,飞檐云纹隐约有流光,穿青袍的弟子或背药篓或扛木剑,步履轻盈如脚下生风,衣袂翻飞带草木清香,气质迥异于山村庄户人。
“七玄门在青石镇外占大片地,”带路弟子边走边介绍,长棍轻敲石板,“前院从山门到演武场是外门住处练功地,后院过月亮桥是内门和长老修行地,没令牌不许乱闯。”他指远处两层阁楼,“那是藏经阁,藏功法秘籍,多是基础心法,正式入门后每月初一能去抄,得提前跟管事报备。”
周藏岳偷打量阁楼,青砖灰瓦样式如镇上药铺,门窗用硬木打造,门口紫袍老者拿算盘清点晾晒书卷,风一吹泛黄纸页哗啦啦响,飘来淡墨香。韩立凑耳边小声说:“比村里祠堂气派多了,你看那柱子,得两个大人才能抱过来。”李二柱紧攥衣角,几次差点踩前面弟子脚后跟,被瞪后脸涨得通红。
走约莫小半个时辰,在开阔广场停下。广场用整块青石铺成,边缘长青苔,中央立丈高石碑,“七玄门”三字苍劲有力,笔画深嵌石中似要跳出。碑前站穿紫袍老者,身形清瘦,头发胡子全白却梳得整齐,拄翠绿玉拐杖,眼神清亮,正是五长老。
“这就是通过测试的孩子?”五长老声音不高却穿透人心,在广场轻回荡。
带路弟子躬身行礼如弓:“回五长老,就这三个了,其他的……没跟上。”没敢说实情,声音低半截,额头渗汗顺脸颊滑。
五长老点头,目光落在三人身上。周藏岳觉从头顶流到脚底驱散疲惫,却仍不敢抬头,只盯着自己磨穿的草鞋,脚趾露外沾泥污和血痂,在光洁青石板上格外刺眼。
“你们就是周藏岳、韩立、李二柱?”五长老玉拐杖轻点地面,“笃笃”脆响在安静广场格外清晰。
“是!”三人齐声应答,声音带后怕颤音,李二柱声音细如蚊哼,紧张得攥紧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。
五长老目光在周藏岳手中令牌停一瞬,眉头微不可察动了动,似认出令牌主人:“高传武和张一山呢?按路程该一起到的。”
提到仙师,周藏岳眼泪忍不住啪嗒掉在青石板上,砸出湿痕:“高仙师和张仙师为护我们,被血狼帮和八卦宗害了……”他哽咽讲述翠竹林遭遇,从黑箭如雨到马车侧翻,从张仙师撑青光罩的决绝到高传武挥刀断后的身影。韩立和李二柱红着眼圈补充:“张仙师的火球烧得可旺了……”“高仙师被好多人围着,还是把我们往前推……”
广场上只剩周藏岳声音回荡,晚风卷三人破烂衣角,血腥味混草木香飘向古松。带路弟子低头发抖,显是听过两位仙师名字;五长老面无表情,握拐杖的手指却攥得发白。
“你们能活着到这儿不容易啊。”五长老声音沉些,带不易察觉沙哑,“高传武和张一山……他们都是好孩子。”顿了顿,玉拐杖轻画圈,“你们这一路受苦了。”
周藏岳突然抬头望五长老,那眼里映夕阳金光格外清亮:“长老,我们能学本事吗?想报仇。”声音不大却带倔强,韩立和李二柱赶紧点头,眼里闪期盼,恐惧被复仇念头压下。
五长老眼神复杂:“入宗门自然学本事,但修行是为守护而非报仇。龙玄上人建宗门是护百姓不受匪患,不是让仇恨越结越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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