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7章 莱昂纳尔的“致命”问题
第467章 莱昂纳尔的“致命”问题 (第1/2页)圣诞节假期一过,巴黎慢慢从节日的慵懒中苏醒过来。
街道上的栅栏还装饰着冬青花环,人们已经回到了日常的节奏里。
马车碾过沥青路的声响开始变得密集,早晨的咖啡馆又坐满了客人。
大伙谈论的话题,十有八九都绕不开还在喜剧院热演的《咖啡馆》。
这出戏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黎塞留厅的票已经卖到了三月底,两天一场,场场爆满。
排队购票的队伍能从喜剧院门口一直排到街上,观众们愿意为了它在寒风中站上一两个个小时。
黄牛票的价格翻了三倍,依然供不应求。
《咖啡馆》与莫里哀的《伪君子》《悭吝人》,拉辛的《费德尔》《安德洛玛克》,小仲马的《茶花女》……
一起成了支撑整个巴黎圣诞演出季票房的支柱。
区别在于,其他那些是经过时间考验的经典,而《咖啡馆》只演了一个月。
更让人惊讶的是,这出戏的观众构成。
池座里依然坐着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,但楼座和后排,明显多了许多普通市民的面孔——
小店主、职员、工匠,甚至还有工人打扮的年轻人。
他们攒了很久的钱,只为来看一眼这出被报纸称为“透视了法兰西灵魂”的戏。
而《咖啡馆》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。
它不像《雷雨》那样需要一定的文学修养才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悲剧力量,也不像《合唱团》那样依赖音乐打动人心。
《咖啡馆》太接地气了。
那间破败的“金太阳”咖啡馆,那些为生计发愁的小人物,那些幽默中带着刺的台词……
简直就像从巴黎的街头剪下几个碎片,直接搬上舞台的。
于是,戏里的台词很快就溜出了剧院,融入了巴黎的日常生活。
1月10日,午后,普罗科普咖啡馆
两个中年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各摆着一杯黑咖啡。
其中一个是书商,另一个是印刷厂老板。
书商翻着账本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:“面粉又涨价了,纸价也跟着涨,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。”
印刷厂老板啐了一口:“可不是!我那儿有几个工人昨天来讨薪,说面包都快买不起了。
你猜我跟他们怎么说?我说,‘你当我这小厂有的是金山银山,永远花不完?’”
书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得了,老伙计,你那厂子我还不知道?机器都是二十年前的。”
印刷厂老板耸耸肩:“我就那么一说。不过说真的,你看过《咖啡馆》没?”
“看了,上周日看的,挤得我骨头都快散了。”
印刷厂老板压低声音:“那你觉得,咱们现在这共和国,跟戏里像不像?”
书商没马上回答。他望向窗外,街上行人匆匆,一辆公共马车正摇着铃铛驶过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摇摇头:“但愿……但愿哪怕以后再换上个皇帝来,也别隔十年就折腾一次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同一时间,塞纳河左岸一家小酒馆。
这里是学生和年轻艺术家常来的地方,墙上贴着廉价海报,空气里满是烟草和啤酒的味道。
几个年轻人围着一张桌子,争论得面红耳赤。
一个留着长发的画家用力敲着桌子:“所以我说,弗朗索瓦教授那段话才是全剧的精髓!
‘最先被卷走的永远是那些还想“想办法”的傻子!’——这就是现实!”
他对面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反驳:“那是绝望!是投降!勒费弗尔至少还尝试过,虽然失败了,但他试过!”
“试过有什么用?最后不还是对着圣母像忏悔,说自己是个蠢货?”
“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!”
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退伍兵忽然开口:“你们争这些有什么用?”
两人都转过头看他。
退伍兵手里转着酒杯:“戏里这三个人,皮埃尔、勒费弗尔、圣西尔,他们代表的不就是三种态度吗?
苟活、实干、坚守。可结果呢?都一样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两个同伴:“所以‘饶舌的雅克’才每幕都出来唱,唱面包税,唱断头台,唱征兵令……
他是在告诉我们,不管你是哪种人,在什么样的时代,都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。”
画家皱眉:“那你觉得出路在哪?”
退伍兵喝了口酒,笑了:“我哪知道?我又不是索雷尔先生。不过戏最后谢幕时,他说了那句话,我记住了。”
“哪句?”
“‘能做事的做事,能发声的发声。有一分热,发一分光。’”
退伍兵一字一句地复述,然后耸耸肩,“大概就是这样吧。发自己的光,别指望什么炬火。”
戴眼镜的学生若有所思:“所以《咖啡馆》其实不是让人绝望的戏?”
退伍兵说:“当然不是。它是把伤疤撕开给你看,但看完了,你才知道伤在哪,流了多少血。”
邻桌有人开始哼唱“饶舌的雅克”的调子,断断续续的:“第一怪,是面包房——面包硬得像块铁……”
很快,又有几个声音加入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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