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帝保佑!亚历山德丽娜·维多利亚!
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帝保佑!亚历山德丽娜·维多利亚! (第2/2页)亚瑟不咸不淡的开口道:“情况不是很乐观,听张伯伦勋爵说,国王陛下上次昏倒之后,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几次,虽然他还能说话,但是已经很难从床上起身了。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?”
“而且,国王陛下的耳朵好像失聪了。”亚瑟淡淡道:“现在他们基本只能与国王陛下通过纸笔交流。”
罗万听后,面色微沉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是叹出一口气:“陛下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……那可就意味着一切都要提前了。”
“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。”亚瑟背着手眺望远方:“国王陛下已经在几位阁下面前留下诏书,按照他的意愿,哪怕他在今天结束之前驾崩,宫务厅也会等到第二天再发丧。因此,届时也就不存在什么摄不摄政的问题了。不过……但愿上帝保佑国王陛下,我还记得他上次昏倒前曾经对我说,他想要活到滑铁卢纪念日那一天,想要最后一次在圣马丁教堂见证为滑铁卢阵亡将士举行的弥撒。”
……
宫门外的呼喊声隐约传入肯辛顿宫,但在厚重窗帘与高墙的隔绝下,听起来却只像是拉姆斯盖特海滩退潮时的低吟。
维多利亚静静坐在书桌前,鹅毛笔尖在纸页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
墨水瓶旁,一小束薰衣草插在瓷瓶里,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她的笔迹很端正,却仍带着少女的稚气。
——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!这是多么年长的年纪啊!然而,我距离我应有的模样还差得远。从今天开始,我决心以加倍勤勉的态度学习,全神贯注于每件需要处理的事情,努力减少轻浮的举止,让自己日益配得上——如果上帝允许,那终将属于我的位置!
写到这里,维多利亚忽然停了笔,她转头望向身边的莱岑夫人,轻声询问道:“威廉伯伯怎么样了?”
莱岑夫人攥着手帕,心痛的摇了摇头:“情况不乐观,大伙儿都说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。”
听到这段话,维多利亚忍不住有些感伤:“但愿他的伤痛能够少一些,他一直都对我很好。”
莱岑闻言轻声安慰道:“您不必过度悲伤,国王陛下是个坚强乐观的人,我相信他终究会挺过去的。”
莱岑话音刚落,便听见宫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,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,街道上的人群正在高喊着“亚历山德丽娜·维多利亚”的名字。呼声此起彼伏,就像是大海上的波浪。
维多利亚抿了抿嘴唇,轻声道:“莱岑,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喊。他们在街上喊我的名字。可是,你觉得我真的已经准备好……长大了吗?”
《维多利亚公主与西班牙猎犬达什》英国画家乔治·海特绘于1833年
莱岑夫人伸手,轻轻替她拨开垂落的一缕金发:“没有人能在一夜之间成为女王。可是,您从今天开始,必须学会让他们看到一位女王的模样。”
维多利亚静静地凝视着日记本上的墨迹,许久没有动笔。
终于,在迟疑了一会儿以后,她在行文下方写道:“下午三点半,我们将乘车出游,民众的忠诚与爱戴……愿我不会辜负他们。”
屋外,宫门的号角声骤然响起,震动了窗棂。
莱岑夫人合上日记本,轻声催促道:“殿下,该准备出发了。”
维多利亚在莱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,裙摆轻轻扫过厚实的土耳其地毯。
她迈步出房间,脚步声在长廊的木质地板上轻轻回响。
走廊两侧挂着汉诺威王朝祖先们的肖像,仿佛他们都在冷眼注视着这位即将跨出少女门槛的继承人。
在转角处,肯特公爵夫人已等在那里。
她的神态、仪表和着装一如往常的端庄,手里捏着一方绣花手帕,然而她的眼神却难掩焦灼。
公爵夫人上前一步,伸手想要搭上女儿的肩膀,却因为迟疑而停在半空,看起来像是还在权衡着什么。
“德丽娜。”肯特公爵夫人犹豫了一下,终于还是开口了,她尽可能的努力装出一副平和的模样:“你要记住,你今天的一举一动,都不仅仅是代表你个人,而是代表着我们的家族和我们的尊严。”
维多利亚微微点头,没有多说什么。
就像是前几天斯托克马男爵与亚瑟闲聊时所说的那样,现如今的维多利亚,已经学会了该如何表面上顺从而温柔地与她不信任、不喜欢的人共处。
纵然她学会这一点付出的代价稍稍有些大,但作为英国王位继承人,在今后的日子里,这些宝贵的经验将会让她终身受用。
康罗伊则站在肯特公爵夫人身后,他今天挑了一件剪裁考究的深色礼服,手里拄着手杖,嘴角带着他通常只会在肯辛顿宫以外的地方才会显露出的礼貌笑容。
只可惜,那笑容看起来过于用力,甚至让人觉得刺眼。
他先是向公爵夫人躬身致意,然后转向维多利亚:“殿下,请允许我再次提醒。外面的群众太过汹涌。如果您感到不适,请立刻传话,我和公爵夫人都会第一时间为您挡下压力的。”
康罗伊的话语表面谦恭,然而语调里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就像是他在暗示:哪怕维多利亚成年了,但真正能决定她是否能面对人群的,仍然不是她自己。
莱岑夫人皱起眉头,眼神掠过康罗伊,却没有开口。
她轻轻替维多利亚理了理胸前的胸针,声音温和而清晰:“殿下,外面都在等着您呢。今天是您的日子。”
维多利亚仿佛被提醒,她挺直了肩背,没有回答康罗伊,而是冲着身后的侍女微微抬手,示意她们牵起裙摆,朝着大理石阶梯的方向走去。她的脚步不快,却好像带着一种决心。
肯特公爵夫人的眼神追随着女儿的背影上,半是惊愕,半是忧惧。
康罗伊则笑容一僵,他沉默了好一阵子,手指烦躁地在手杖柄上轻敲了几下下,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情绪。
宽阔的楼梯在脚下延伸,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地毯宛如流淌的河流,引导着她走向正厅。
两侧的侍女与随从屏息而立,低头行礼,直到她的裙摆轻轻擦过他们的眼前。
花园里,宫廷侍从正在对马车的缎带装饰做最后的调整,宫门外传来马蹄声与金属盔甲的铿锵碰撞,近卫骑兵已经列阵就位。
当维多利亚出现在大理石台阶顶端的那一刻,宫门内外的光影在她身上汇聚。
厚重的橡木门被徐徐推开,外头的阳光像幕布骤然拉开,街道上沸腾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喊。
“上——帝——保——佑!亚历山德丽娜——维多利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