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裂锦
第178章 裂锦 (第1/2页)或者不是箭矢,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儿,明枪暗箭从谁手上出来都应该,唯独不该从谢渟云手里出来。
襄城县主回转头,想看看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她终未能偿愿,如同始终没能等到宣德门前的信烟。
随着她脖颈扭动,伤口处血流更甚,疼痛在瞬间席卷充斥了知觉。
仿佛不是一处中箭,而是那支箭簇顺着喉咙切入了体内,要将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一寸寸从这副躯体剥离。
以至于她失去所有力道,先是握不住那柄匕首,随后难以站稳,仰面往下栽倒。
模糊视线里是人影交叠乱作一团,约莫是打了起来,也对,自己必死无疑,搭救徒劳无功,树倒猢狲散,各自求多福。
但她确实没听见什么,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嗡鸣,掩盖住了一切铿锵碰撞和血肉横飞,也掩盖住了往日听见的那些天命万岁。
至少这一刻记起的不是万岁,而是昔年渟云说的,“人皆不掌矢,何处有兵来。”
当时是,当时是说笑的,当时自己也还年幼,听她说与老师袁簇的趣事,笑得直不起腰。
她合着舌尖腥甜味咀嚼“何处有兵来”,还想将谢渟云拉出来论道,“你这种升斗小民明白些什么,我父亲今日若不掌矢,来日必步废太子后尘。
坐以待毙懦懦非我,岂不奋力挥钺,求个经纬无双。”
但她再也没看到渟云,疼痛让呼吸都难以为继,在跌倒的那一瞬间,眼眸都无法按心意转动,遑论是要扭头。
算了算了,总不过是躲在哪个桌椅板凳底下苟延残喘,又或被袁簇拎去了某个墙角潜身缩首。
“袁簇,老师......“嘴角涌出来的血沫又倒流回嘴里咽喉,无法自控的呛咳扯动声带,把原本只是脑中的游丝一念推搡至唇边,成了模糊不清的咕哝。
废太子,废太子,天家怎么会有老师呢,襄城县主想起多年的数年前废太子一案,请安乐公回京的信,就是圣人亲拟的。
她还试图抬手去撑住身后,奇怪于宋府莫不是个无底洞,自己跌了这么久,仍在下跌中。
不是的,她一个上午在这间花厅没少踱步,脚下踩的,是已经有了油光水润的青石板。
这种石材不甚贵重,但坚硬耐磨历久弥坚,晋王府里也有拿来铺园子和台阶,小时候不留神,走的急了摔倒,膝盖磨的淤紫一片。
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仅微微往下晃了晃,并没能撑在哪处,她看到宋府花厅顶上那根谓之“长青不凋”的柏木房粱,猛然意识到,自己并没有仰头。
也就是说,身体已接近于平躺,自己要死了,将死之人,何必在意后脑勺淤不淤紫呢。
她总算等到些什么东西,是意料之中的碰撞,但又是意料之外的温热。
可能是某具尸体,是哪个倒霉鬼死在了自己前头,刚好做个软枕。
她依旧盯着那根柏木房粱,“长青不凋”的意思,不就是长生不死万岁么,这宋府也是个不臣之心,论罪当诛。
她估摸着自己确实是躺下了,能感受到脑袋是轻飘飘的,不需要已经破洞的脖子费力托着。
舒适感让她耳目清明了一些,能看见那根房梁木上独有的笔直纹理,能听见周遭各人厮杀呐喊,还有谁在小声抽泣。
有些耳熟,但剧痛早已搅碎了神思,她实无暇辨别,只下意识自顾嘲弄,哭也挑个好时候,这等场合最是无用涕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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