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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九章 先夺府州 再灭宋军

第一百五十九章 先夺府州 再灭宋军 (第2/2页)

他起身走到大殿中央,拔出腰间的党项弯刀,往舆图上的关中一划:
  
  “告诉贵国皇帝,党项的狼,不会等着被人剥皮。
  
  数日后,我会派长子李光睿随石公去面见北院大王!”
  
  得到这番话后,石重贵亦站起身。
  
  关中的号角,将越来越响!
  
  …
  
  离开大殿后,石重贵走在夏州城的夯土街巷里。
  
  在党项武士的带领下,他正朝着使馆走去。
  
  一路上本来都很平静,直到他看到了这一幕:
  
  一处街角,两个党项兵正揪着一个汉人老汉的发髻,将他重重按在地上。
  
  老汉头上的幞头被扯得稀烂,露出花白的头发,血珠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。
  
  “老东西,教你多少次了,见了我们要跪地行礼!”
  
  一个党项兵踹着老汉的后腰,大声喝道。
  
  另一个党项兵则狞笑着,用腰间的弯刀割去老汉垂在肩头的发丝。
  
  “留这么长头发做甚,学我们不好?”
  
  老汉趴在地上,喉咙里发出悲惨的呼声。
  
  在老汉身旁,他的家人正被其他党项兵围着。
  
  党项兵正对着老汉的家人以刀兵恫吓,话中大意是,他们得学自己穿窄袖皮袍,并学会放羊放牛。
  
  一边大喝,一边用马鞭抽打,老汉家人们面对着死亡威胁,眼眶中蓄满泪水,却不敢哭出声。
  
  “披发左衽,易我衣冠…”
  
  曾为华夏天子的石重贵,下意识低喃出这句话。
  
  然刚低喃完,石重贵一看自身装扮,他就自嘲地笑了出来。
  
  自嘲地笑完后,可能是出于好奇,亦可能是出于某种复杂情绪,石重贵问领路的党项兵道:
  
  “我曾听说过,贵国并不强制汉民移风易俗,今日为何?”
  
  问的时候,石重贵手指前方。
  
  石重贵的“贵国”二字,让党项兵喜笑颜开,再加上党项兵知道石重贵是贵客,故解答了他的疑问。
  
  一般情况下,定难军中是不强迫汉民改风易俗,但总有汉民不愿臣服党项的高压统治。
  
  对于反叛的汉民,李彝兴会将他们全部迁来夏州监视,并出于永绝后患的目的,会选择让他们彻底融入党项文化中。
  
 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,较温和的方式是石重贵目前所看到的,至于不温和的方式…
  
  死都死了,有什么好说的呢?
  
  党项兵的解释,让石重贵不由叹了一口气:
  
  他想起了燕云十六州的汉民。
  
  或许是觉得想太多,会让自身的负罪感更强,石重贵摇了摇头,朝着前方继续走去。
  
  一路上他遇见不少慌忙行走的汉人,他们眼中充满麻木和恐惧,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。
  
  等石重贵离开后,被改造完毕的老汉一家人,才终于从党项兵的刀下逃脱。
  
  等汉族老汉重新抱住被吓的浑身颤栗的孙子时,孙子问的一句话让他不由老泪纵横:
  
  “爷爷,您经常讲的天可汗在哪里呢?”
  
  老汉本是一名儒生,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,就是给子孙讲盛唐的故事。
  
  在老汉的故事中,汉族才是世上最强盛的民族。
  
  盛唐时只听说过异族仰慕学习汉文化,怎会有今日本末倒置之事?
  
  当现实与故事相差太远,那故事就成为了幻想。
  
  面对孙儿的询问,老汉还未回答,他一旁的家人就冷冷道:
  
  “早些回去放牧吧,年底了我们要交两份税。
  
  到时交不出来…”
  
  身处异族统治下,汉人比其他人多交税是常态。
  
  家人的话让老汉连忙伸手擦了擦眼泪:
  
  天可汗在哪里重要吗?
  
  重要的是先活下去。
  
  …
  
  初冬的洛阳城外,尘烟如黄龙般滚滚而来。
  
  数万禁军正以方阵推进,步骑相间,杀气凛然。
  
  被众军拱卫的赵德秀勒住缰绳时,城外扬起的尘土恰好落定,他目光扫过前方躬身等候的人群,嘴角露出一抹笑意。
  
  “老师多日不见,神采依旧呀!”
  
  赵德秀翻身下马,他笑着大步走向人群最前的老者。
  
  在寒风中,魏仁浦的紫袍玉带微微晃荡,他抬起头,苍老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:
  
  “殿下亲率王师入洛,此乃社稷之幸,老臣与众位同僚,恭迎大驾。”
  
  魏仁浦话音刚落,他身后的众臣就齐刷刷躬身。
  
  赵德秀目光掠过众臣,示意他们平身。随后他就拉着魏仁浦,走在了最前方。
  
  “前几日让老师联络折府州,可有回信归来?”
  
  无旁人时,赵德秀语气不似方才轻松,反而带着几分凝重。
  
  这一问话,让魏仁浦眉头微蹙。
  
  在赵德秀到来前,数万西蜀军已到达京兆府,他先不问西蜀军动向,反而问起府州方面。
  
  府州是大宋牵制定难军的要镇,赵德秀的用意不言而喻。
  
  “殿下是觉得李彝兴会不老实?”
  
  “正是。”
  
  赵德秀点点头,在魏仁浦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。
  
  他抬手遥指西北方向继续说道:
  
  “我出征前在朝中收到密报,密报中谈及李彝兴虽称臣纳贡,却在夏州私筑城郭,招纳亡命,甚至暗中与契丹往来。”
  
  赵德秀话音刚落,魏仁浦的眉头皱的更深。
  
  沉默片刻后,魏仁浦抚着胡须道:“定难军自唐末便是藩镇,根基深厚,世代经营…眼下中原初定,若轻举妄动,恐生变数。”
  
  魏仁浦的想法,与赵匡胤差不多,但赵德秀却有其他看法。
  
  “老师说的是旧理。”
  
  “旧理护不住新局。我朝发展日新月异,随着一统之势渐强,我不信李彝兴会真的无动于衷。”
  
  历史上李彝兴是一直很恭顺,但时移势易,与其盲目相信历史,赵德秀更相信人心。
  
  赵德秀向前一步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魏仁浦耳中:
  
  “今日我率禁军入洛,首要之务自是平乱及征蜀,可定难军不是寻常藩镇之患,是插在西北的一根刺。
  
  我可以暂时不拔他,但必须时刻防着他。”
  
  李彝兴要是有异动,第一件事一定要攻打府州,所以府州的军情对赵德秀很重要。
  
  听完赵德秀的话后,魏仁浦慎重的点了点头,随后他担忧的说道:
  
  “若李彝兴真有所不轨,那我军腹背之处就危险了。”
  
  魏仁浦的担忧,并未影响到赵德秀:
  
  最差局面无非一打三,又不是没打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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