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0章重逢叙情乱世温情
第560章重逢叙情乱世温情 (第2/2页)“盟主!”两人齐齐起身,动作间带起的风掀动了棋盘边的茶盏,残茶泼在“将”位的白子上,晕开一圈浅黄。他们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银辉,脸上沟壑纵横,却偏有双清亮如少年的眼,此刻正带着惊惶与恭敬,微微躬身时,腰间的青铜令牌撞出轻响——那是护法堂特有的“镇岳令”,只有宗师境以上的高手才有资格佩戴。
云逸连忙上前扶住两人,指尖触到他们袖口的补丁,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磨损痕迹。“李老、王老,”他声音里带着笑意,眼角却还沾着赶路时的风尘,“我就是来歇脚等个人,哪敢劳烦二位起身。”
李老黝黑的手背青筋暴起,闻言嘿嘿一笑,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:“盟主这话折煞老汉了,咱哥俩在这亭子里耗了半宿,早该挪挪筋骨了。”王老则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层层揭开,里面是两块温热的麦饼,还带着芝麻香:“刚从山下铺子买的,盟主垫垫肚子?”
云逸接过麦饼的手微顿,饼皮的温度透过指尖漫上来,恰如幼时母亲塞给他的早点。他正想道谢,眼角的余光却撞上了远方尘烟——官道尽头,一支商队正缓缓蠕动,为首的两匹枣红马格外扎眼,马背上的人穿着靛蓝粗布褂子,袖口却绣着暗金色的云纹,那是云家特有的记号。
“来了。”云逸喉结滚动,麦饼在掌心捏出了指印。
商队渐近,马蹄踏碎晨露,为首的妇人忽然勒住缰绳,鬓边的银钗在晨光里闪了闪——那钗子云逸认得,是他十岁生辰时用第一笔赏金买的,上面镶着颗不值钱的琉璃珠,母亲却戴了十几年。“小逸?”妇人的声音劈了个叉,手里的马鞭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缎面的褡裢敞开,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、给云逸做的新棉袍。
云逸只觉得眼眶一热,刚要迈步,母亲已经从马背上翻下来,裙裾扫过带露的草叶,扑过来时带起一阵皂角香——还是他惯用的那种,混着点桂花味。“慢点!”云逸伸手去接,却被母亲紧紧箍在怀里,她的肩膀在抖,鬓角的白发蹭着他的脸颊,像带了刺的温柔。
“都长这么高了……”母亲的声音闷在他颈窝,带着哭腔,“去年托人带的棉袄还合身吗?我又加了层棉絮……”父亲站在一旁,手里还攥着商队的账簿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想说什么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回来就好。”
亭外的露珠顺着茅草尖滚落,滴在司徒兰的手背上。她悄悄退开两步,看着云逸母亲用袖口擦去儿子脸上的灰,看着云父笨拙地拍着女婿的肩(后来才知那是同行的堂姐夫),看着那群穿着粗布衣裳的“商人”纷纷卸下行囊——三叔从褡裢里掏出个木匣子,里面是云逸爱吃的蜜饯;堂姐则举着支糖葫芦,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,那糖衣在晨光里闪着琥珀色的光。
李老和王老不知何时已退到亭柱后,李老正给王老递烟杆,火星在晨雾里明灭。“看这光景,”李老咂了口烟,“咱盟主总算能吃顿热乎的家常饭了。”王老没接话,只是望着那团相拥的人影,悄悄把刚捡的黑子塞进了云逸方才坐过的石凳缝里——那位置,恰是棋盘上的“帅位”。
马蹄踏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嗒嗒”的轻响,溅起的泥水偶尔沾在云逸的靴筒上,他却毫不在意。身下的“踏雪”是匹难得的良驹,鬃毛被风拂得飞扬,衬得他玄色骑装愈发挺拔,腰间佩剑的穗子随着马匹起伏轻轻摆动,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侧脸,将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。
“前年初春,你三叔家的丫头出嫁,嫁妆里那套鎏金茶具,还是你托人送来的吧?”云父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,他骑在一匹栗色老马身上,缰绳握得很稳,目光落在云逸身上时,既有骄傲又藏着牵挂,“当时她红着脸跟我说,‘二叔家的哥哥就是厉害,出手就压过了镇上所有商户的礼’。”
云逸勒了勒缰绳,让“踏雪”放慢脚步,与父亲并行,嘴角扬起一抹浅笑:“不过是顺手的事。倒是去年冬天,听说北境雪灾,家里捐了三车棉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