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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 这个爹来得太突兀

第九十一章 这个爹来得太突兀 (第1/2页)

连续赶上几年风调雨顺,农民过上了抬头日子。然而,那冒尖户里谁也比不了有头有脸的老三位。他们利用职务便利,变着法儿地捞取钱财,但凡村上有利可图的好事儿都拉不下他们。他们却很少到地里干活,自家承包田的庄稼早有溜须拍马的人帮着伺候了,连家属也打腰提气,走在村里都很扬跋。人们品评如今的老三位,不免带一些羡慕嫉妒恨,姚老美又忍不住说了一套嗑:
  
  有了权,就捞钱,当官好处多,群众干眼馋。
  
  冒了尖,不一般,孩子面带笑,娘们脸朝天。
  
  众人都说编得太实际了,概括得准。曲二秧说:“哎,老姚你编这嗑,明显是埋汰村官儿。”姚老美收了笑容:“扯呢,别给我拴坠,我不针对某个人,我说的不过是我看到的一种现象。”
  
  动迁户隋有道在“老三位”里最精于盘算,他既不嫖也不赌,只闷头琢磨来钱道。打当上村会计这些年来,接触的乡村干部多,随的礼份子也多,特别是在本村,无论谁家办事他都到场,时间一长,总觉得只出不进太不划算了。
  
  冬闲夜长,他躺在炕上睡不着觉,跟媳妇李天妹琢磨怎么能往回接礼:“现在有些乡村干部变着法地办事儿接礼,今儿个乡里,明个村上,咱不是小白人儿,人家通知就得去,不去还不好。礼钱还年年见长,过去谁家结婚,几家查伙买个盆,买块布,后来不兴拿东西了,三块五块的,分队前后,长到了十块二十块的,现在可倒好,变成三十五十了,特殊情况甚至一出手就上百,可真有点儿干不起。”媳妇说:“那可不,有进无出,你说着不着急。”隋有道埋怨道:“也怪你,你瞅你这一亩三分地,光吃籽就是不长庄稼。要有个孩子,也能借机会办一把事儿,往回捞捞。”
  
  媳妇猛劲搡了他一把:“你还怪我,我这地可是上等地,你那玩意儿不顶事儿,净点瘪种子,不发芽上哪里能长出苗来。”隋有道嘶嘶两声说:“要不,咱俩假离婚,然后再复婚,能办两把。”媳妇又搡了他一把,非常不屑地说:“你少跟我扯这个,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粪蛋儿,我才不上你鬼子当呢!要光离不复我不吃了大亏!”隋有道笑了笑,又说:“你说,咱双方都没有父母,有父母给过过生日,做做寿也行,啥招没有。”媳妇说:“你小账算得伶俐,一上真章咋拉稀呢,你不好想点儿啥招。过去,那铁人说,有条件要上,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。咱就发扬这种精神,创造条件办事儿。”
  
  隋有道寻思半天,忽然说:“有了!”李天妹说:“你一惊一乍的,有啥了?平地蹦出个妈呀,还是蹦出个爹呀?”隋有道说:“还真叫你给说着了,我明天得出一趟门儿。先上吉祥县,不行就上三江市。”李天妹问:“上那么远做啥?”隋有道说:“借个爹。”“借爹?”李天妹以为男人说笑话:“你拉倒吧,这借米借面借碗借锅,没听说过还能借爹。再说,谁没卵子找个茄子提溜着。”隋有道说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,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只要钱给到份儿,指定能借来。自打我悠荡到李家岗子,我二位老人先前去世也没人知道根底。只要把爹借到,那随出的礼份子连本带利一块往回要,咱也接个几万。”闻听此言,李天妹一把搂住男人,亲了一口,夸赞道:“你真不愧是隋有道,真有道行……”
  
  隋有道坐长途汽车来到吉祥县,并没有碰上合适的人选,他坐火车到了三江市,在繁华的闹市逛了两天,物色几个人选,大都是很体面的退休老头儿,可他们都没有答应借爹的请求。有的说怕丢面子,有的说不缺钱花。他暗自叹息:“原想借个爹跟借个毛驴儿容易,却不想比借个航空母舰还难。”这样瞎想着,就泄了气。只好买了回吉祥县的火车票。
  
  列车行驶到半夜,他忽然发现过道中间有一位要小钱的老者,不禁眼睛一亮:“这人不但从年龄上符合借爹的条件,从长相上看也与自己有几分相象,只是穿着破旧了些。”当这位老者走到面前,隋有道慷慨地施舍了十元钱,老者一个劲儿地道谢。隋有道搭讪道:“老人家,您要小钱能有多大收入?”老者操着河北口音说:“那能有多少,也就混碗饭吃。”
  
  隋有道心里寻思:“这口音也正好。”嘴上说:“老奤儿,不如到我家去一趟,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,帮我做成一件大事,我不但给您换个里外三新,事后还给您一千块钱。好不好?”老者说:“当然好,不知道你求我做啥?”隋有道便如此这般对老人耳语了半天。老人看隋有道挺认真,就坐到旁边的空座位上:“那你说说,你是哪里的,为啥要借个爹?”
  
  隋有道一五一十讲开了原委:“您听我慢慢说。我叫隋有道,原是河北隋家庄人,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,高中毕业那年,母亲又染病身亡,我在东北的一个远房亲戚知道了,就写信让我到东北来。我孤身一人来到了北大荒,我的那位亲戚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儿,不久我就成了李家的倒插门女婿,落户在李家岗子村。成家那一年冬天,我领着我媳妇李天妹去在外村的亲戚家答谢媒人,晚上住在我的那个亲戚家。就在那天夜里,我老丈人、老丈母娘、小姨子都被煤烟子呛死了。后来村上为了照顾我,也是看我有点文化,让我在生产队当出纳。1981年发大水,我们村被大水淹了,房子都倒了。我被动迁到长青屯,当了一段生产队会计,后来分产到户我又当上了大队出纳和村会计。村里谁家办事儿都要到场,左村右屯的老三位家办事儿也落不下,乡里头头脑脑有事儿不去也不行,而且礼钱越来越多,行情越来越长,名目越来越多。什么孩子满月、当兵、大学,什么儿女成家、老人过寿、饭店开张、食杂店营业、盖房子上梁,明堂太多了。这几年我估摸了一下,少说也随出去两万多了,就说这年前年后吧,我接的帖子有十六七份,真是招架不住了。我也想寻点儿因由往回接一接,可我们夫妻俩都没了父母,还没有小孩儿,既不盖房也不开店,我是真没辙了。后来我就反复琢磨,终于想出这个办法来。老奤儿,您意下如何?”
  
  听到这里,老者笑了:“好事儿,好事儿,既然你诚心诚意要借,我就给你当一回爹。不过,你也应我一件事儿……”隋有道忙说:“你说,你说!”老者说:“咱得立个字据,签上你的名字。”隋有道连忙应允:“可以,可以。光顾说话了,还没有问您姓名呢!”老者说:“我叫郭禄才,不过立了字据,我可就是你爹啦!”隋有道说:“那当然,那当然,咱要假戏真做嘛!”
  
  列车到达吉祥站,隋有道把老人领下车,到县城百货大楼给买了新衣服,到浴池给泡了澡,又给剪了长头发。这一捯饬,郭禄才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,变得体面了。隋有道从兜子里掏出纸笔来,工工整整地写了个借爹证明:
  
  今我与讨饭老者郭禄才在旅客列车上不期而遇,经双方协商,达成借爹协议。爹只借用三天,换里外三新的衣服,付一千元借爹费。到家后先付二百元订金,办完喜事儿后,余下的八百元一次性付清。当爹期间,郭禄才必须密切配合,并对借爹一事守口如瓶。特此立据为证。
  
  隋有道
  
  1992年2月8日
  
  郭禄才理所当然地坐到了炕头上,享受“儿子儿媳妇”的孝敬。屯子里的人听说隋有道他爹从河北老家来了,有好信儿的就来看,也有人心里纳闷,私下议论,平时也没听说隋有道还有个爹呀?
  
  隋有道忙着给“爹”过六十六大寿。四下发出帖子,买酒买肉买青菜,赁盘子赁碗赁桌椅板凳,借音响借彩旗,李天妹还用一百张1元面值的人民币拼成一个大大的寿字,并请已经退休的郑老师给撰写一幅对联。
  
  郑老师对这个从未听说的“爹”有几分疑惑,随口探问老人从哪儿来,老人说三江市,又问老家是什么地方的,老人说河北,再问以前咋没见来过儿子家,老人说自己过悠荡日子。隋有道怕这个“爹”言多有失,忙过来催促:“郑校长,你抓紧给写对联吧,我等着贴呢,下午捞水桌子人客就来了。”郑校长一边提笔抿墨一边琢磨用词,想一会儿说:“我给你们现编一副,应该比那老词更适合。”隋有道连连说好,于是郑树人运笔行文,只见写的是:
  
  祈鸿福子显孝心天可鉴
  
  过大寿爹成好事众相传
  
  郑老师收了笔,故意问:“咋样,这对联写得如何,满意不?”隋有道点着头说:“写得好哇,满意满意,不愧是咱乡下一支笔。”郑校长又问一句:“知道我这词儿是啥意思么?用不用我给你逐句解释解释?”隋有道忙说:“不用不用,我都明白。”郑校长收拾了笔砚,说道:“《红楼梦》第一回有副对联太妙了,我背诵给你听听。”往外走时吟咏道,“假作真时真亦假,无为有处有还无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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