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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 抽丝剥茧

17 抽丝剥茧 (第1/2页)

“不像是刀刻出来的痕迹。”
  
  谢婴将烛火举得更近,仔细地观察那两个字,“也不像是钗环首饰刻的,怎么染了这么多血......”
  
  凌乱的痕迹中嵌着一样稍稍尖锐的物件,它已经被血浸润,变得模糊不清。
  
  “是手。”
  
  二人异口同声后,都沉默了。
  
  嵌在里头的,分明是断掉的半截指甲,而木屑里亦嵌着不少皮肉。
  
  也只有用手指不断地划刻,才会造成这样的惨状。
  
  “谢大人,这是她用手指刻出来的。”
  
  噙在眼角的泪花随着沈雁回闭上的双眼缓缓滑落,她垂眸哑然道,“她很害怕。”
  
  方才她被盖在箱子里,已经觉得压抑至极。她又到底在里面呆了多久。
  
  仅凭手指,就在木箱上留下这么深的划痕,势必刻划了许久,且求生之能达到顶峰。
  
  “看来这件案子,大有隐情。那些脚夫说,陈强素来没有仇家,眼下来说,并不是。”
  
  谢婴与沈雁回用蜡烛将船舱内部全都检查了一遍,“这些木箱成色老旧,并非新制。如果陈强用这些特制的木箱来运人,绝非一朝一夕,定是已经干这行当许久了。若有这些人的家人发现,前来寻仇,犯下这案子,也能说得通......可周恒呢?他只是一个仵作,既不能像陈强那样做这些买卖勾当,平常也与人不做过多交流,为什么与陈强是同样的死法?还有刘成......”
  
  这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?
  
  又是谁杀了他们?
  
  剖肚挖心肝,是泄愤吗?
  
  这样大小的木箱,船舱内摆了有五六只,而每一只内部,都足以塞进去一个人。
  
  木箱的四周,堆叠了干透的棉花枝,不计其数。
  
  二人出了船舱,码头上的叫喊声也随之大起来。
  
  “仅一壁之隔,怎么与外头的声音相差这么大?”
  
  方才进了船舱,他们就将注意力落在这些木箱上。如今出了门就如僻静小巷忽然闯入喧哗街市,非比寻常。
  
  “是棉花。船舱里堆了这么多棉花枝,最为隔音。且这船大,船壁足有十多寸之厚。”
  
  即便是从箱中挣脱呼喊,也根本不会有人听见。
  
  她真的很聪明。
  
  谢婴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瞧沈雁回,她眼眶微红,眼角处还残留了淡淡泪痕。但与方才掉泪相比,此刻举手投足间又显冷静。
  
  棉花能隔音,他读了这么多书,竟一点儿也不知晓。
  
  她会验尸,会烹调,还懂这么多。
  
  “谢大人您瞧完了,小的就锁门。”
  
  李大河今日没有多少扛货的心思,每扛一箱货,他都往这儿瞧上一眼。好不容易等二人出来了,他放下货,一个飞奔,就闪到二人面前。
  
  到底谢大人要看什么呢?神神秘秘的,哪有这样子查案的,连个官差都不带。
  
  为什么还要拉沈小娘子同去!
  
  人又不是官府的,也不查案。李大河想破了脑袋,都没有想明白。
  
  “里面的箱子好臭,李大哥,那里头平日里都装什么呀?”
  
  沈雁回轻声细语,捏了捏鼻尖,俨然一副嫌弃的样子。
  
  “嗨,平日都装的鸡鸭。”
  
  李大河边晃荡着钥匙走到船舱门口,正要锁门,“也不知是哪里的客商要求的,非装箱子里。陈哥说是什么山中养的走地鸡,每只都吃得溜圆恁肥,重得很。一只要卖上二百文,精贵着呢。你说这啥鸡不都是吃虫子地龙长的吗,一只二百文,难道吃起来跟凤凰肉似的?”
  
  他头往船舱里一伸,瞧见了舱门口不远处,有一只掀飞的箱盖。
  
  “哎唷我去,这箱子怎么碎了,咋盖儿都飞了,这是咋了这是。这要是陈哥还在,可不把我好一顿爆呲。我搬那箱子我都不敢瞎搬,都是与人小心地抬,生怕弄死一只鸡,要我赔,吓死个人了,二百文的鸡......”
  
  李大河还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,转身那么一瞧......
  
  谢婴方才穿的外袍,在沈雁回的胳膊上挂着。
  
  而沈雁回,眼角微红,袄裙凌乱,楚楚动人,似是哭过。
  
  这是干嘛呢!这是干嘛呢!
  
  箱子碎了,外袍脱了,衣服乱了,沈小娘子还哭了!
  
  一个想法瞬间迸入李大河的脑海。
  
  淫/贼!
  
  “他怎么回事,怎么临了了还瞪了本官一眼。”
  
  谢婴望着李大河远去扛货的背影,步伐坚定,“方才不还是怕本官怕的要死,突然这么胆大?”
  
  “谢大人也该去周仵作家瞧瞧了。”
  
  李大河一走,沈雁回从“好问”的娇憨模样,恢复了方才的冷静。
  
  “你说对了。你与本官一同去吗?”
  
  “啊?”
  
  沈雁回的胳膊上还挂着谢婴的外袍,她远远瞧了一眼,明成似是已经将她那锅煎饺卖完,正坐在小食摊前杵着下巴,百无聊赖。
  
  “民女的小食摊还摆在外头,明公子总不能看一整日的摊子吧。还有,民女还答应了小妹给她买糖球儿。原先民女答应她的事,民女就没做到。如今再糊弄她,她可就真生民女的气了。”
  
  “你一句话说了五个‘民女’。”
  
  沈雁回搭着衣袍,便由谢婴撑伞。他将伞倾向她的那边,雨随着伞檐簌簌往下滴。
  
  “以后你在本官面前,可自称‘我’。”
  
  “这是可以的吗?”
  
  沈雁回倒吸一口气,望向谢婴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。
  
  这么注重阶级的古代,她一个平头百姓,能在官员前自称“我”?
  
  “这是可以的。”
  
  谢婴笑眯眯低头看她,“毕竟日后万一还有什么案子,还要请沈仵作出山呢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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