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七十六章 拿贼
第三百七十六章 拿贼 (第1/2页)银蝶叫门不停,陈斯远身后三个武婢、几个婆子俱都不言语,纷纷等着陈斯远吩咐。
人命关天,陈斯远哪里敢耽搁?当下吩咐下了门栓,旋即便见奶嬷嬷抱了哇哇乱哭的丑哥儿,随即慌乱无措的银蝶、云鬓散乱的尤氏一股脑的涌进来。陈斯远偷眼往会芳园里观量,便见果然有一伙贼人提着兵刃往这边厢追过来。
此时也不用陈斯远吩咐,两个胆小的婆子赶忙合上门扉,又有的灵醒的武婢将门栓重新落上,随即须臾角门便传来猛踹之声。
几个婆子不顶事儿,叫嚷着却一个劲儿的后退,三个武婢虽也战战兢兢,可好歹还护在陈斯远身前。
陈斯远扭身见尤氏慌乱之下早已失了分寸,唯独银蝶还有些主意,便吩咐道:“扶着你们奶奶往缀锦楼去!”
银蝶应了一声儿,搀扶了尤氏往西就走,那尤氏走出去一段方才回过神儿来,脚下不停却回首死死地看了陈斯远一眼。
此时又有一盏灯火飞奔而来,却是一手提着灯笼,一手提了锅盖的晴雯。
角门外贼人叫骂不休,陈斯远瞠目不已,呵斥道:“胡闹,你怎地来了?”
晴雯上下扫量一眼,见陈斯远安然无恙,这才说道:“二姑娘说老太太这一去,将府中护院带去了大半,已打发人去寻巡城兵马司的兵丁了……我,我怕大爷出事儿,寻思拿了锅盖好歹能替大爷抵挡一二。”
陈斯远心下动容,心道若是角门拦不住,漫说是自个儿,只怕缀锦楼那边厢也守不住……罢了,晴雯来就来吧。
陈斯远点点头,当着一众人等的面儿也不好多言。随即又见一盏灯火飞奔而来,身边儿却有个武婢道:“大爷,俺瞧着这屋舍后的假山高过院墙,俺去山上望风,贼人若是翻墙俺便喊出来。”
“好。”
陈斯远心思电转,大观园乃是后建的,会芳园那边儿隔了一丈宽的水乃是凝曦轩,旁处贴着院墙既无假山也无建筑,院墙高耸,贼人想要攀越极为不易。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多加小心总是没错儿。
那武婢提了哨棒快步而去,须臾就攀上了假山。此时那一盏灯会靠近,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庆愈。
“大……大爷,”庆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喘息之余说不出话儿来,只将手中提着的物件儿递将过来。
陈斯远借着灯火观量,却是一把五斗弓,另有一囊二十来支箭。
“哪儿来的?”陈斯远问道。
庆愈道:“我往聚锦门翻墙,二爷屋里的张姨娘给的。”
张金哥?陈斯远这会子也没工夫追问张金哥哪里来的弓箭,劈手夺过来四下张望,问道:“哪个会用弓箭?”
便有个武婢道:“大爷,俺用过,冬天射兔子一射一个准儿!”
陈斯远二话不说塞给那武婢,正待吩咐其攀上清堂茅舍后的假山占据高位,先前上了假山的武婢就嚷道:“不好啦,贼人往南去了,大爷,那边厢有水道!”
陈斯远心下悚然!宁荣二府陆地上有角门相连,水路可是有两处!一处入水口,一处出水口,两处虽有栅栏却并不牢固,寻常壮汉三两下便能弄开。
贼人不往北走,大抵是瞧见了假山上的武婢。而那出水口,便在栊翠庵南面的白石桥处。
陈斯远心思电转,探手从一个婆子手中抢了叉子,指点两个武婢并三个婆子留守,自个儿带着个武婢、两个婆子并晴雯、庆愈等,急匆匆便往白石桥方向狂奔。
方才过了玉皇庙,陈斯远便觉宁国府里火光滔天,便是隔着院墙也能瞧见天香楼火光冲天而起。
一旁庆愈失声道:“天香楼烧着了!”
这会子哪里还管得了宁国府如何?陈斯远脚步不停,一马当先狂奔而去。
过了月洞门,陈斯远又吩咐庆愈登高观量。庆愈身手矫捷,绕过游廊攀着廊柱、假山三两下就上了游廊顶,待陈斯远领着人才到白石桥,庆愈就嚷道:“贼人来了……诶唷……”
噼啪一声轻响,却是贼人隔着院墙朝庆愈丢了一枚飞蝗石。
此时便有贼人赶至,胡乱踹着栅栏。那栅栏虽是铁的,奈何上半截贴了院墙,下半截深入水中,并不曾有螺栓之类的固定,只三两下果然便要倾倒。
此处水深不过腰,陈斯远也顾不得水冷,径直跳落水中,端着钢叉严阵以待。另个一武婢有样学样,换过一柄铁锹也跳在水中。余下俩婆子以及晴雯,便只能候在白石桥上战战兢兢的干着急。
俄尔,栅栏倾倒,月色下便有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扫过来,陈斯远强忍着心绪不为所动,待一条黑影试探着钻过水门,陈斯远猛地朝那黑影身上扎了过去。
“啊——”
一声惨叫,那贼人卡在半人高的水门当间动弹不得,随即奋起残余气力,猛地朝陈斯远挥刀。奈何陈斯远手中钢叉极长,刀尖只砍在叉柄处,略略震得陈斯远虎口一麻,那人便挣扎着退了回去。
陈斯远得理不饶人,钢叉略略收回,猛地又刺在那贼人大腿处。
又是一声惨叫,那贼人咒骂两声儿却显得有气无力。
许是对面儿的同伙拖拽,那黑影倏忽便退了回去。
有贼人叫道:“老三死了!”
“狗肏的,给三哥报仇!”
也有贼人道:“动静太大,巡城兵马司不片刻就到,我看还是抬上老三先撤吧。”
“是极,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!”
又有一贼驳斥道:“不行,事儿没办干净,不能走!”
陈斯远两世为人,心性自非寻常人可比。虽说初次伤人,可心下胡乱跳了会子便平静下来。
刻下听着墙对面几个贼人计较,陈斯远不由暗自思忖起来。这贼人哪里来的?贾家这等高门大户遭了贼,还闹出这般大动静,顺天府尹即便为了自个儿官帽子也不会善罢甘休。
贼人这般有恃无恐,图的是什么?
图财?这会子宁国府乱作一团,贼人不去卷了财货,反倒追杀尤氏……呵,料想必是内外勾结,否则贼人又岂会无声无息的进了宁国府?
方才那驳斥的声音虽说瓮声瓮气多有遮掩,陈斯远却依稀听出那声音依稀有几分贾蓉的模样,当下心一横,诈道:“贾蓉,你竟敢勾结外贼劫掠宁国府!”
墙那边顿时为之一静,便有一略略耳熟的声音冷声道:“事不宜迟,快撤!”
又有贼人道:“老三不行了!”
那清冷的声音道:“给老三个痛快吧!”
便听得噗嗤一声儿,旋即游廊上的庆愈报信儿道:“大爷,贼人往北撤了!”
陈斯远暗自松了口气,将钢叉交给身边儿的武婢,叮嘱道:“你且守着此处。”
待武婢郑重点头,陈斯远三两下爬上岸,吩咐庆愈留在游廊上观望,因生怕贼人使诈,再从入水口的水门潜入,便领着人又一路往北疯跑。
那入水口与清堂茅舍隔着假山、水池,须得从沁芳闸桥绕行过去。陈斯远带着人方才跑过栊翠庵,耳轮中就听得弓弦振颤,崩崩之声连绵不绝,又有隔墙贼人时而吃疼叫骂。
却是因着天香楼冲天火光将会芳园照得亮如白昼,贼人贴墙而走无处遁形,于是乎清堂茅舍后假山上的两个武婢,一个投石一个射箭。
持弓的武婢果然没扯谎,五斗弓虽说气力不足,战阵之上不顶用,可那是因着两军交战都着了甲。杀入宁国府的贼人又无甲胄,哪里抵得住五斗弓近射?
陈斯远原本要往西兜转直奔沁芳闸桥,忽而想到假山高耸,北面儿的水门也在弓箭射程之内,且先前接尤氏过府时隐约瞧了一眼,贼人总计不过六、七个,方才又折损了一个,刻下几声吃疼,最少又有两个被射中……算算,优势在我?那他娘还跑个什么!
陈斯远立时改了主意,直奔东角门而去。他疾行如风,两个粗壮婆子好歹还能跟上,晴雯身量小气力弱,却是被远远丢在了后头。
须臾光景,陈斯远到了东角门,留守的三个婆子正严阵以待。假山上投石的武婢眼尖,瞥见陈斯远回转立马嚷道:“大爷,梅香姐射中了三个,有两个动弹不得,还剩下四个蹚水往东跑了!”
陈斯远点了那射箭的梅香下假山,自个儿越过三个粗使婆子,掀落门栓便便往宁国府观量。
刻下宁国府亮如白昼,天香楼大火熊熊,其后也不知是尤氏院儿还是后头的仆役群房,这会子也是大火不止。呼喊声连成片,或哭爹喊娘,或胡乱发喊,只隐约瞥见几个人影乱跑,陈斯远眯了眼观量,这才瞧见凝曦轩后有一伙贼人提着钢刀往宁国府后门奔行。
此时梅香已至身旁,陈斯远指着其中一个身量最高的道:“梅香,将此獠射杀!”
“好!”梅香应了一声儿,弯弓搭箭,连射三箭,这才传来一声惨叫。奈何这一伙贼人掩身灌木之后,陈斯远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个中了箭。
此时宁国府前头铜锣声响成一片,有人此起彼伏嚷道:“巡城兵马司来了!”
陈斯远心下暗忖,此番所为定是宁国府管事儿的急中生智。心下暗叫了一声儿好,陈斯远顺势便嚷道:“巡城兵马司来了,杀一贼赏银百两,莫让贼人走脱了,随我杀啊!”
喊罢当先一步就过了栈桥,陈斯远看似鲁莽,实则不过是快步逼近。身后几个粗使婆子并晴雯也是有样学样,故意粗着嗓子叫嚷。
待过了凝曦轩,陈斯远正瞧见三个贼人正要拉扯一人,眼见陈斯远等人追杀过来,也顾不得灭口了,三贼竟扭头就跑!
恰此时铜锣声从前后及近,陈斯远扭头观量,便见有仆役敲着铜锣打丛绿堂后兜转着进了会芳园。
陈斯远心下大定,提着哨棒加快脚步,待迫近了方才瞧清楚,那贼人大腿、后腰各中了一箭,这会子强撑起身形来好似还要反抗,陈斯远抡起哨棒兜头盖脑就砸了过去。
嗡——
哨棒重重砸在贼人肩颈处,那贼人惨叫一声顿时撒了利刃,陈斯远上前一脚踢开长剑,随即抄起哨棒胡乱打了几下,眼见那贼人一动不动,这才一脚踩在其心口,吩咐这会子才跟上来的婆子道:“来个人,扯了这厮的蒙面巾!”
宝钗处的靠山妇闷声应下,好似一座山般挪步过来,探手扯了那厮蒙面巾,借着天香楼的冲天火光,陈斯远定睛一瞧,顿时心下释然。
难怪觉着此獠声音听着耳熟,这不是柳湘莲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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