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六章 云胡不喜
第三百三十六章 云胡不喜 (第1/2页)“笑什么?”明绮天微微好奇。
“没什么。”裴液从石上站了起来,瞧着她,“……明姑娘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嗯,去岁九月分别,至今刚好六月有余,是暌违半载了。”女子道,她瞧了瞧周围,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明姑娘觉得不好看吗?”
“好看,很清静。”
“是吧,我专门挑的地方。”
“专门挑的地方?”
“嗯,专门迎接明姑娘的地方。”
明绮天莞尔:“我有什么可迎?知你神京事务繁忙,我才在信中讲自来寻你的。”
裴液笑,犹豫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:“实不相瞒明姑娘,我刚刚在想怎么和你打招呼。明姑娘你心地澄澈,没有这些困扰,但我生怕许久不见,有所生疏……患得患失来着。”
“我只你一个朋友,你若不跟我做朋友,我就没有朋友了。该是我患得患失才对。”明绮天道。
“……明姑娘哄人。”
“没有啊。”女子诚挚道。
裴液好像一下回忆起了去年秋月里相处的那些言语和时光,女子平和认真的语气一如既往,无论是篝火旁的讲剑,还是雨山中的密话。
“琉璃也很想你,不过它这时有些害羞了。”明绮天低头,将后腰的剑取下,微笑道,“这时候你又要藏起来了。”
斩心琉璃“飒”地一声立了起来,绕着女子转了两圈,好像是反驳。
裴液看向这熟悉而久违的名剑,最美的果然还是它,干净剔透,红珠细线,两色犹如雪梅。
它剑身中仙君的侵蚀当然早已消失了,这时候精神看起来好很多,只轻轻摇晃着,也不往裴液这边靠。
裴液再没见过其他剑有它这样显眼的灵性。
他含笑伸出手,将它接在了手里,冰凉玉润的剑身实在久违了,在博望时他们几乎日夜相伴。
“好久不见了,琉璃。”
琉璃亲昵地倚在他脖间。
裴液挠了挠它剑身上的红玉小珠,琉璃游蛇般滑到了他另一边的脖颈。
明绮天在青石一旁坐下来:“你来神京后过得顺利吗?”
“顺利,明姑娘,我现下好得很。”
“我在路上听闻,你和祝高阳在八水跟人打斗。”
“啊,是。”裴液道,“那是和燕王府的对抗……明姑娘你知道的,我要报越爷爷的仇。”
“嗯。你短短半年在神京闯出这般声势,想来经历了不少险境。”
女子语气里自然没有批评的意思,不过裴液一下想起了入修剑院时收到的那封信,信上女子写:
“从相识开始,你动辄孤身捐命,转眼生死险别,想请你再有此类之事,必飞信告我,但甫一下笔,又懒费篇幅。
想来少陇危局、崆峒种种,毕竟相知。”
一时裴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,但很快敛了容颜,低声道:“明姑娘你知晓我,咱们也一同生死一线。我是离不开险境的,也许什么时候就忽然死了……所以今日见到明姑娘,心里很开心。”
明绮天点头,平和道:“咱们分开时,我就想过你可能会死在神京。那我就杀了杀你的人,然后每年都来祭拜你。”
“……”裴液本想说我也一样,但脑子把“死”字和身前女子一联系起来,一种深深的恐惧就攫获了他,他嘴唇一抿,脱口道,“我不一样明姑娘……我绝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明绮天眨了眨眼:“咱们怎么忽然说起这个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裴液笑。
明绮天也微微一笑。
“明姑娘呢?这半年过得怎么样?”裴液道,“伤势全好了吗?”
“嗯,‘冰雪身’早已痊愈了。明心天心之矛盾也暂时得以驾驭。”明绮天道,“不过要解决,还是另一件事——我还想向你请教呢。”
“向我请教?”
“嗯,你忘了,咱们当时一起把姑射天心钉在崖壁上的,半年来我尝试了几次解决这个问题,但都失败了。我想要胜过它,可能离不开你的援手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裴液立刻严肃起来,“那怎么弄,现在吗?”
“不急,我们可以后面试着慢慢来。”明绮天微笑,“我赶路也有些累,先讲会儿话吧。”
“好。”
明绮天伸了伸腿:“你在信里讲,有两门剑正在学,是哪两门?”
“是之前和明姑娘谈过的《幽幽地中仙》,还有新找秋院长要的夏剑《雷琴》。”一被女子问及剑事,裴液下意识就正襟危坐,“明姑娘,我想问你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
“秋院长说,学《雷琴》前最好自己先学一学琴艺,真会弹这几首曲子才好。”裴液道,“我这几天问了好几个朋友,没有弹琴很厉害的,明姑娘你会不会弹琴啊?”
“是哪几首曲子?”
“《广陵》《禹会涂山》《水云之君》”裴液道,“听说很难。”
明绮天点点头:“我教你好了。”
裴液一下笑逐颜开,倒不是因为找到了琴师,而是因为这个琴师竟然真可以是明姑娘:“明姑娘你会弹啊?”
“嗯……《水云之君》我不会弹,不过可以寻洞庭要一下琴谱,我学一学再教你。”
“好!”
裴液含笑伸了伸胳膊。
池边安静了一会儿,晨风拂面,琉璃自己飘在水波上,黑猫轻盈跃到了明绮天的膝上,女子低头瞧了瞧它,挠了挠它的下巴。
裴液顿了一会儿,偏头:“明姑娘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吗?”
明绮天摇摇头:“我今日没什么事情。”
裴液想了想:“我还没吃早饭,咱们过了这个坊,西街有家包子铺很好吃,热气腾腾的,暄软非常,明姑娘也一起吃些?”
明绮天不必饮食,不过以前也常和裴液一起尝些东西,这时点点头:“好。”
这时候日头高起来些,不远处响起了孩童的笑闹声,几人有的拿着小棍,有的拿着木鸟奔出来,见到池塘边的两人都愣住。
裴液有过一次占据小孩领地的经验,这时候连忙站起,牵了牵有些好奇的女子,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里。
“若不快走,他们就要来赶人了。”裴液笑,“而如果争不过你,他们就再不来这里了。咱们只来一次,还是别占人家的地盘。”
“你以前遭赶过吗?”
“嗯。上回是在乐游原。”裴液正要往下说,却从巷子缝里看见街上行人,立时想起,停步,“明姑娘,你有没有这种遮一下的东西。”
他将琉璃递回女子的剑鞘,但琉璃又探出一小截来望着他。
“遮什么?”
“遮……明姑娘。”裴液两手比了个面纱,“明姑娘进城的时候不遮挡一下吗?”
明绮天想了想:“我不怎么在街上逛。”
“哦。”
女子问剑山门,又无饮食换洗之需,恐怕根本上就罕少进城。
“为什么要遮?”明绮天道。
“因为神京人多眼杂,现在临近羽鳞试,江湖氛围正浓,明姑娘进京一定引起震动。”裴液道,“而且……而且明姑娘生得好看,也很容易受人注意。”
明绮天微微偏了偏头。
“稍等,我去给明姑娘买一个好了。”裴液言罢离去,顷刻便回,手里已提了一顶缀着白纱的斗笠。
明绮天好奇地接了过来。
这其实全不是江湖行装,江湖人会以斗笠坠布遮掩形容,但用白纱的实在稀少,盖因此物轻飘易污、颜色引人注目,与目的简直背道而驰,若有人佩戴,那大半是为了起一个造型上的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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