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2章:永平十年
第532章:永平十年 (第1/2页)河水继续向着低处游去,
或融入江湖,或流入大海。
而时间也随着中原的东流之水,向着更远的方向走去。
河水还有流淌的尽头,
脚下的道路还有弯曲回环的时候,
但时间却是一去不复还的。
“……真是想不到,王景竟然被征辟了。”
“这样也好,免得你继续尾随他在屁股后面,浪费口水和精力。”
当浓烈的夏日高高挂起,三伏天晒得人流干了汗,水露出了底时,
何博遇见了一脸喜气的王延世。
这条锦鲤兼青蛙兼应急食品在数年的辛苦后,终于通过大汉天子有形的大手,把游走于家和远方之间的王景一把抓去,顷刻炼化了——
春末夏初的时候,
主管全国水利兴修的司空向皇帝送上了这些年梳理周边河道,平息水患的工作报告。
结果并没有让皇帝感到高兴。
对文书内容极为敏锐,可以从无数封奏疏的字里行间,分析出许多问题的皇帝针对其中暗含的钱粮消耗,提出了质疑。
更重要的是,
钱花出去了,
成果却是平平。
这使得皇帝一怒之下,加强了对各级官员的考察。
司空属下一些仗着自己只负责匠造水利、修缮城墙,不常受皇帝注视,却能凭借工程便利,经手大量钱粮的官员,因此被查了出来,腾出了位置。
皇帝随后又对战战兢兢的司空提出要求,让他去寻访合适的人才。
于是,
在洛阳城中颇有“孝顺”之名,又善于数算、度量,还有地方行走经历的王景,便被司空一纸政令,召为属官。
虽然品级并不高,
身处洛阳这种龙蛇混杂之地,更是只能做个谨小慎微的打工人,生怕带着司空麾下的土木大队打灰时,掉下来的砖头砸到某个路过的贵人……
可比起王景那高高兴兴,携妻带子来到洛阳,却连官服都没能穿上,直接病死的父亲,还是要好很多的。
只是王景并没有父亲那样的志向,对打灰基建的热情也远不如王延世这位前辈。
何况他的祖母日益老迈,已是离不开后辈赡养的年纪,他怎么能把精力放到其他事情呢?
但他的祖母却说:
“我知道你不想为官的原因。”
“但朝廷的任命已经下达,这是不容拒绝的。”
征辟,
是朝廷从民间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。
而拒绝征辟,
则是一些士人用来增长自己名望,彰显清高姿态的常见手段。
当年王景父亲以乐浪郡豪强的身份受到征辟时,也是推辞谦让了几番,才动身渡海而来的。
可如今,
生长在洛阳的王景远离故乡,哪有门阀可依?
朝廷对乐浪郡的控制也日益强大,哪里还需要对一群海东偏僻之地的士人,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态度?
因此,
“踩着朝廷脸面来为自己博取名望”这件事,
不是王景这个低级士族出身的小子可以触碰的。
“而且你刚刚就任,想来不会安排去做大事……细思下来,也就是去替和尚们修建洛阳这边的寺庙罢了。”
沙门传入中原,已经有很多年了。
时至今日,
皇帝对其也有了些许的好奇,便下令从长安请来法师,用白马拉来经书,并于洛阳修建寺院。
这是今年的热闹事。
老迈的老夫人听说这件事后,还时常撑着拐杖,跟另外的老头老太太去那里看尘土飞扬。
只是老人也没想到,
自己还有机会看到孙儿在其中挥洒青春的汗水。
王景对此也没有办法,只能接了祖母的安慰,去司空署衙报道,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土木人。
王延世在当天,还专门去送他。
虽然没能从王景那儿得到一个眼神,但王延世还是很高兴。
“你就这样笃定,他以后会印证你的期待吗?”何博这样询问王延世。
王延世就说,“王景是个很诚恳认真的人。”
“如果重担压到了他的身上,即便他心中不愿意,也会想办法去解决。”
当然,
若担子没有主动找到他,王景也不会主动去接触。
天底下有多少人会闲着没事,去给自己增添压力呢?
“他的能力很出众,又有这样的性子,得到皇帝的注视,然后委以重任,也是可以预见的。”
皇帝是个很有严格的君主,对群臣的管控从未放松。
王景若在洛阳司空的麾下做事,并拥有了一定的成绩,又怎么可能逃脱他的拔擢呢?
何博听到他这样说,便为王景的未来感慨起来,“果然劝说比不上强权啊。”
锦鲤的嘴皮子都快磨没了,
皇帝一个命令就让王景去乖乖发挥自己能力去了。
再联想到世间许多的纠纷,最后的结果往往也是打出暴力一拳,
这真理便显得愈发鲜明了。
“新夏那边也是这样呢。”
何博想起这两年隋国的变化,又忍不住露出微笑,“鞭子还是很有效用的。”
在随坚登基为帝后,便按照自己的想法,在道衍等臣子的辅佐下,对国家展开了改革。
几年内,新政便取得了良好的成效。
懒散惯了的新夏人迎来了他们不畏惧天地的火热、性情坚毅的君父,并在他挥下的长鞭之下,哭着喊着要为国家献出自己的力量。
不过,
一直关注隋国的商君,还是没有对继承了自己理念,甚至在君臣相知相遇之事上,复刻了自己和秦孝公经历的随坚、道衍,表示认可。
他说:
“只是鞭策百姓,这能有多大的用处呢?”
即便有效一时,也得不到长久。
要么用革新的方式,让下层获得足够的利益,令之成长壮大,与君主一同夹击腐朽落后的中间肉食者。
要么便一视同仁,用强权去折腾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,让大家一起炸成爆竹。
“隋国的革新还是太浅显了,杞国给予隋国的压力,也没到非革新不可的地步。”
战国之时,列国争雄。
谁会是我的朋友?
谁会是我的敌人?
这是永远得不到保障的。
为了防止自己被竞争对手做掉,不论哪个国家,都只能卷生卷死。
秦国虽然在当时有西域这条后路,可中原的大好河山近在眼前,谁愿意退到西域吃风喝沙呢?
不革新的国家会变成革新后国家的资粮;
革新不够的国家会被革新深入的国家兼并。
而隋国呢?
在新的皇帝改变政策,放弃原本的无为清谈路线,走上激进有为的道路后,德宁城中的肉食者,还有不少宣扬“北失南补”的。
杞国因其出身血统,对“诸夏”抱有着十足狂热。
他才不会跟被新夏人越赶越南,越赶越靠海的废物身毒人玩合纵连横、远交近攻呢!
再说脑回路向来神奇的身毒人,能不能理解诸夏的智慧,也是另外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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