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0章 你方唱罢我登台
第930章 你方唱罢我登台 (第1/2页)邺城被围的第四个月,一场冷雨接连下了三天。
安庆绪踩着湿透的宫阶登上城楼时,靴底碾过的青砖缝里,还沾着前几日战死士兵的血痂。
风裹着雨丝打在脸上,像无数根细针,可他却感觉不到疼——比起城中的惨状,这点寒意根本不值一提。
城楼下,唐军的“轰天炮”正一次次砸向城墙,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砖石崩裂的声音,像是邺城在绝望地呻吟。
他扶着城墙往下看,只见唐军士兵举着绘有“唐”字的盾牌,密密麻麻地贴着城墙根推进,云梯已经架在了好几处坍塌的城垛上。
而城楼上的守军,大多是面黄肌瘦的残兵,有的拄着长枪才能站稳,有的连弓弦都拉不满,只能挥舞着锈迹斑斑的短刀,徒劳地抵抗着。
“陛下,城西又塌了一段!”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上来,盔甲上满是泥浆,“将士们……将士们快撑不住了,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啃树皮了!”
安庆绪没有回头,只是死死盯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龙袍。
袍子的下摆被雨水泡得发沉,领口的金线早已磨秃,可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象征——一年前,他在洛阳宫弑父夺位,穿着崭新的龙袍接受百官朝拜时,何曾想过会有今日?
他缓缓抬手,指尖抚过胸前的团龙纹样,忽然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:“传朕的话,备车,去城楼最东侧!”
次日清晨,雨停了,天却依旧是灰蒙蒙的。安庆绪站在城楼东侧的角楼上,身后跟着两名瑟瑟发抖的内侍。
他先是亲手脱下那件象征“大燕皇帝”身份的龙袍,扔在一旁的泥水里,又解开内衬的麻布衣衫,露出精瘦而布满伤痕的上身——那是早年随安禄山征战时留下的疤,如今却成了他狼狈的注脚。
最后,他接过内侍递来的素色短褐,胡乱套在身上,便径直跪在了冰冷的青砖上。
“竖白旗!”他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,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很快,一面染着污渍的白旗从城楼顶端缓缓升起,在晨风中无力地飘荡。
城楼下的唐军见状,纷纷停下了进攻的脚步,好奇地抬头观望。
安庆绪深吸一口气,对着远方魏州的方向,重重地磕下第一个头。
青砖上的寒气透过膝盖传来,他却像是没有察觉,只是一遍遍地磕头,一遍遍地哭喊:“史王爷!朕知道错了!当年朕不该听信谗言,猜忌您的忠心。”
“不该固执己见,断了您的粮草!求您看在我父亲安禄山的面子上,速发援兵!”
“只要能保住邺城,朕愿降为亲王,永居范阳,此生再也不碰朝政!”
第一遍哭喊时,他的声音还有些生硬,可越往后,越是带着无尽的哀求。
额头上很快就磕出了血,顺着脸颊往下流,混着眼泪滴在青砖上,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。
城楼下的唐军先是沉默,片刻后便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嘲笑:
“这就是自称‘大燕圣武皇帝’的安庆绪?跪在城楼上哭求,跟条丧家之犬有什么两样!”
“哈哈哈,还记得去年他派兵攻打睢阳时多嚣张吗?如今还不是要向史思明摇尾乞怜!”
“别跟他废话,等他磕够了,咱们直接冲上去砍了他的狗头!”
这些嘲讽像针一样扎进安庆绪的心里,可他不敢停。
他知道,这是他唯一的活路。
他继续磕着头,额头的伤口越来越深,血越流越多,甚至染红了身前的一片青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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