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6章 他……他年岁几何啊?
第376章 他……他年岁几何啊? (第2/2页)天子也热,这几日越发的热,热得人好似要脱皮了一般。
那汉阳城内,着实住得人是心焦火燎,便出城去,上得龟山去住,龟山也不是什么大山,高不过三十来丈吧,但有一点好,风大,江风一来,真能凉爽许多。
种师道还得上山去见,山虽不高,但山道行不得车,只能步行去爬,爬得种师道是气喘如牛,左右军汉要来架他,他却又不要,只管左右摆手把人推开,他自己去上。
一时趔趄,左右急忙又去,把种师道扶起来,种师道起身后,左右一挣,自己再来。
石台阶倒是建得极好,一步一步上去就是。
山顶上有台阁,以往供游人观江景,而今,自是天子所占。
入那台阁,天子衣着单薄,正站在床边摇着折扇,见种师道来了,自是大喜,连忙上前扶一步,开口说道:“老相公终于是来了呀,来此处,看,快看!”
种师道也往外去看,其实上山之前也看得到,只是没心情看。
此时再看,景色没变,只是视角变高了,也就变得更磅礴了。
哪般之景?
此处龟山,大江对岸就是蛇山,那蛇山之处,有那高楼,种师道是读书的相公,岂能不知那是什么高楼?
李白诗言:故人西辞黄鹤楼,烟花三月下扬州。孤帆远影碧空尽,唯见长江天际流。
也是唐崔颢之诗言:昔人已乘黄鹤去,此地空余黄鹤楼,黄鹤一去不复返,白云千载空悠悠……
所谓晴川历历汉阳树,芳草萋萋鹦鹉洲,这个汉阳,就是此处,后世武汉三镇之一。
“老相公,此景,大气磅礴,可通古人也,虽然今日是在大江这边,不免看的也是崔颢李白昔日所见之色,岂不妙哉?”
天子心情着实不差,至少此时此刻不差。
种师道点头一语:“老臣闻陛下所言,似也陡然感受到了盛唐风华啊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老相公,可惜了,真可惜……”天子忽然又有些失落。
“嗯?”种师道哪里能懂?
天子自顾自说:“若是东京宫城里的诸般颜料皆带来了,此时定当挥毫泼墨,画一天下奇作,如此,赐与老相公,褒奖老相公世代忠义之德!”
种师道愣了愣,摆摆手:“谢陛下恩德,倒也无妨,来日再画也无妨!”
“好,一言为定!”天子拉着种师道的手,轻轻用了一点力气,摇晃了几下。
又道:“此番老相公到了汉阳,小种相公在襄阳,如此,朕无忧也!”
种师道也看旁边有那茶座,便是一语:“陛下可否先让老臣落座?”
便是这老头,实在站不住了,若是当真栽倒,那更不好看。
“坐坐,老相公坐!”天子连忙作请,秦桧也见机,立马上前来扶,他许也知道,老相公怕是站不住了。
自有那女子来看茶,天子也有埋怨:“这般燥热,热茶吃了更是焦躁,冷茶吃了又失味道,不比东京啊……”
种师道只管跟着点头,话语没有。
天子便问正事:“老相公欲如何去战?”
种师道当真也答:“也看陛下如何作想……”
“那自是要胜,朕已然下令,江夏之军,皆过江而来,往汉阳集结,如此,以数倍之军,一战而决,大胜逆贼,且看老相公把决战之处选在哪里!”
天子话语也急,这汉阳,真不是久住之地,那逆贼,更不是能久留之人!
种师道闻言一愣,立马就问:“陛下当真把江夏之兵皆往汉阳调拨来了?”
天子认真点头:“自当如此!怎么了?有何不妥?”
种师道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那就一战而决吧……”
“自当大胜!”天子当真信心极大,何也?
就听天子来说:“那苏武,不过一个军汉罢了,他裹挟如此多的军将军汉谋逆造反,其中几人能是真心反朕?朕自问,自登基以来,兢兢业业,只为家国社稷强盛,从来不曾愧对天下之人,眼看汉唐将复,他苏武一介武夫,也敢窥伺神器,岂不知我大宋养士一百余年,天下人心,早已安定。那逆贼以武力裹挟弱小,最近还听闻连东京诸多官员都裹挟在军中同上阵来,可见那逆贼苏武心中是何等惶恐不安,生怕掌控不住,怕也真是人心士气已然到了土崩瓦解的边缘。便也正好,百十万军,一阵打去,且看几人还敢在他身边!且看这逆贼到底落个什么下场……”
种师道听得只管点头:“陛下所言在理。”
一旁还有秦桧,真好似也听得心潮澎湃,一语说来:“陛下圣明!”
天子闻得两言,心中自得而起,大手挥去:“一首诗,酝酿在心,此时喷薄欲出,二位且听:龟蛇对峙大江流,烟锁荆吴万古秋。云鹤影沉天地远,风涛声动荻芦洲。千帆过尽斜阳里,一曲吹残黄鹤楼。欲问仙踪何处觅,萋萋芳草满汀洲。”
诗已咏唱,就看左右。
左是种师道,还没说话,右是秦桧,已然出语:“昔日有传说,说那李白到得黄鹤楼,见崔颢诗题其上,一时自惭形秽,不敢新作。今日陛下此诗,既有吞吐天下之气,也有古往今来之悲,更还有逍遥尘世道心,便是崔颢今日还在,闻陛下之诗,也当自惭形秽,此诗当赋在黄鹤楼上,供万世瞻仰!”
种师道看了看秦桧,点点头:“好诗!”
天子自喜,就看种师道:“那老相公不若取个诗名如何?”
种师道稍稍一想:“神龟驮真仙!诗曰《仙望江古流》。”
种师道,不是不会,他会的……
“哈哈……好好好!”天子起身,折扇一收,双手在击:“今日好兴致,仙人之兆也,大胜,当大胜!”
“那老臣且去城内外巡视一下诸军?”种师道慢慢站起拱手。
“老相公自请!”天子起身比手去请。
种师道慢慢出得台阁去,自有门外军汉又来扶,左右摆手屏退,下那台阶去。
台阁之内,天子兴致更甚:“去寻,去汉阳城与江夏城里寻,寻不到最好的颜料也无妨,朕当真要把此景入画中,便是你那一语,此乃吞吐天下之气!”
“遵命!”秦桧立马点头。
种师道下那台阶下得很慢,秦桧脚步噔噔噔也就追上了,追上的那一刻,正听得种师道长长叹息一声……
“老相公慢行,晚辈还有差事,先去也!”秦桧是有礼貌的。
“自去自去……”种师道点着头。
台阶其实不多,慢慢走慢慢歇,种师道也就下来了,他非要上马。
左右军汉来劝:“相公,坐车就是!”
种师道摆手去:“哪里有坐车巡营的道理,上马上马!”
拗不过,那就只能上马了,扶的扶,扛的扛,便也把种师道弄到马背上坐定,军汉自还得左右护着,生怕七十五岁的老相公摔下来。
真去巡营……
往城北去,乌泱泱,都是营寨,近处好似逃难的难民营,远处好一些,先往远处去。
正看军汉殴斗,西北的军汉,正在殴打荆湖的军汉,倒也不知是为何……
种师道叹着气,挥着手,示意往前去。
西北的军汉在骂:“直娘贼,怎的到处乱撒乱拉?你们将军营中没有管制吗?这里靠近我等军寨,怎么能乱拉?”
那边也在骂:“老子不拉这里,总不能拉到自家门口吧?你等着,今日老子不服这个周了,等老子叫来兄弟,与你拼了!”
种师道身旁的军汉,自就要上去阻止。
却看种师道,里衣外衣,汗水浸湿一片,叹了一语:“往前去往前去,先入营去。”
没什么好巡的了,一路走来,哪里有多少军营的模样?
这里的军队,不知多少年没打过仗了,这大宋朝对军汉什么模样,也不必多言,那些文官与军将,更不必说,这怎么能上阵呢?
入营去,王渊在营,自把种师道迎一迎……
种师道见了见人,就把人退了去,自己坐在案前,开始动笔写信。
写完信就叫人发,快马飞去。
第二天,早间军将们来聚,也看老种相公有没有什么吩咐……
久久等不来,去看……
老种相公,死了!
倒也无伤,真死了,当是寿终正寝吧……许也是本来就身体老迈,又舟车劳顿,经不得这汉阳之热,当真就死……
天子在龟山之上,正也早起,昨日颜料刚来,大早吃罢,准备好生来一番丹青之道,拿去赐给老种,褒奖忠义。
却才刚落笔,把几只瑞鹤的构图先做好,秦桧陡然飞奔而来:“陛下,老种相公驾鹤西去了!”
“什么?”天子呆愣当场,笔头还有墨,真要下去,一时停在半空,墨水滴落,晕染了一片好纸。
“怎么回事?”天子呆愣之后,再问一语。
“老了,老迈了,老……得……病了,热病了!”秦桧自己推测的原因……
“他……他年岁几何啊?”天子真不知,此时呆愣在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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