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回 向弼败走马陵山 雷羽计破金川寨
第六回 向弼败走马陵山 雷羽计破金川寨 (第1/2页)诗曰:
洞庭白波木叶稀,燕鸿始入吴云飞。
吴云寒,燕鸿苦。
风号沙宿潇湘浦,节士悲秋泪如雨。
白日当天心,照之可以事明主。
壮士愤,雄风生。
安得倚天剑,跨海斩长鲸。
话说当时那人露出自家面容,便让路新宇心生厌恶,斥骂不止。看官,你道是谁?不是别个,正是那天马山好汉,绰号豫地枪王的向弼便是。路新宇一见向弼在此,大怒道:“你这厮不是在那天马山当山大王,来此做甚么?”向弼道:“因闻马陵山近日欣欣向荣,特来领军投奔。”路新宇大怒道:“你莫不是来此消遣说胡话,不看这山寨之中尽是白绫,如何晓得?左右与我推出去斩了!”向弼不慌不忙,起身正色嬉笑道:“路大王此前已有君子之诺,如今岂能言而无信?”路新宇见此,前恨仍犹记挂于心,只是眼下山寨才是损伤元气,正需人手,一面又念着先前所言,故只得就此罢休。又道:“今番你何故来此?”那向弼诚惶诚恐,只得将前事全盘托出。
原来自那日路新宇领兵星夜出走之后,天马山寨登时空旷寂寥了许多。向弼闻得此报,默然良久,既无追赶之意,亦无挽留之态,只教小喽啰紧闭寨门,严加巡哨。旦日清晨,向弼便唤心腹数人径往后山石牢。但见那牢内张益蜷缩一隅,听闻脚步声到来,便抬起双眼,见是向弼亲至,不知是喜是惧。向弼命人打开牢门,亲自上前,弯腰将张益扶起,叹道:“张大哥,此番实是委屈你了。”张益武功已废,形同废人,又在牢中受苦多久,如今受此礼遇,愕然片刻,忽地嘶声道:“向……向寨主,愚兄……愚兄惭愧无地!”向弼温言道:“往日恩怨,皆因我等众人权位迷心,世事所迫。如今路新宇负气出走,山寨正当用人之际,你我虽为异姓兄弟,今遭更当摒弃前嫌,共扶大业。且请张大哥移居后山精舍,一应供给,皆按头领例,安心静养便是。”张益闻言,涕泪愈涌,几欲跪倒,都被向弼牢牢扶住,难以自已。
当下向弼安抚了张益心神,旋即鸣鼓聚将。不多时,沙念冕、李明凯并着程勇、贾亮、王桦、贾菡、陶沅等其余大小头目齐聚聚义厅。厅中气氛凝重,众人皆知路新宇已去,更不知向弼深沉心思,如何措置。向弼端坐主位,目光扫过众人,缓缓开口道:“诸位兄弟姊妹,路大哥别有志向,率部另寻去处,人各有志,不可强留。然我天马山基业,乃众家兄弟鲜血性命换来,岂可因此离心?往日种种,譬如昨日死;从今往后,当同心协力,外御官军,内修武备,方不负替天行道四字。”众人听此,都是神色稍缓,向弼便命亲信捧出一卷新拟的山寨职司册,朗声宣道:“山寨不可一日无纲纪。今重定座次,各司其职,望众兄弟恪尽职守,勿生懈怠!”当下宣命:
“自即日起,向弼忝居寨主之位,总揽全局。
沙念冕兄弟,骁勇善战,威镇三山,擢为前寨大都督,总领前山防务、出战迎敌之事。
李明凯兄弟,剑术超群,性情刚烈,擢为左军统领使,兼掌律刑,肃查内弊。
贾亮兄弟,武艺绝伦,忠义素著,更兼是已故暴虎头领至亲,山寨股肱。特擢为右军统领使,总督右寨兵马,协防侧翼,并与沙兄弟互为犄角,共保山寨门户。
贾菡妹子,女中豪杰,素有威望,且熟悉内情,特请暂领后寨总管,协理粮草、眷属安置一应内务。
程勇兄弟,心思缜密,处事稳重,擢为护寨统领,专司寨墙、隘口、库房等要害之地日夜巡防稽查,一应关防号令,皆由尔定。
王桦叔父,勇猛善斗,膂力过人,擢为前锋营统制,遴选锐卒,专司攻坚破垒,为诸军先锋。
陶沅妹子,机变灵活,熟知地理,擢为探哨总头领,统辖四方斥候、细作,打探官军动向、山川道路消息,务求详尽迅捷。
其余头目,各有升赏调派,皆依其能,各得其所。”
那沙念冕、李明凯本就是张益旧部,见向弼此番安排公允,并未大肆清洗异己,反倒倚重元老,心下稍安,一齐拱手领命。安置内务已毕,向弼便思及那淮宁府程子明尚羁押在山。向弼心道:“程子明这厮不过一介武夫,杀之无益,反结官府死仇;留之更无用,空耗我寨中粮米。”心下思虑一番,便暗自有了一个计较。又是亲身前往程子明关押之处,又命人解了程子明绑缚,设下一席便宴。那程子明自被天马山擒后,日夜忧惧,此刻见向弼礼遇,更是惊疑不定。向弼举杯道:“程总管,两军交锋,各为其势,此前多有得罪,还望海涵。”程子明不知向弼底细,心内惶恐,连称不敢。向弼见此,语气变了一番,怪笑道:“程总管乃朝廷英才,前途无量。我等山林野人,不过乱世求存,岂敢真与天兵为敌?前番冲突,实乃张益挑拨,暴虎莽撞,今二贼皆已伏法。在下久慕朱光祖朱大人威德,常思招安,报效朝廷,苦无门路。今愿送总管安然回府,只盼总管与朱大人面前,善言一二,表明我等投诚之衷,他日若能得免罪责,便是再造之恩。”言罢,又将一匣早已备下的金银珠玉悄然推过程子明面前。程子明心内本已绝望,忽得一条生路,又有厚礼相赠,更闻向弼有此欲想招安之意,那有不依之理?当下赌咒发誓,定当尽力周旋。向弼便精选数名稳妥喽啰,扮作客商,趁夜色将程子明秘密送下山,直抵淮宁府界方回。
不数日,朱光祖那边果有消息传来。朝廷已命朱光祖正式右迁淮宁府知府,朱光祖见程子明平安无事,心中甚喜;听其转述,又见厚礼,心知向弼懂事。遂亲笔修书一封,措辞隐晦,然安抚之意尽在其中,命可靠之人送上山来。向弼得书,展阅之下,面露微笑。自此,天马山寨与淮宁府之间,便相安无事数月之久,可谓各取所需。
不数日,朝廷降旨下来:知府朱光祖因剿抚得力、绥靖地方之功,得童贯一党保举,竟升迁至东京,做了殿前都尉司的要职。那新任淮宁府知府,不是别人,正是上回所提当朝谏议大夫李君一的得意门生,姓雷名羽,人称小诸葛的俊才后杰。此人年纪不过三旬,年少有为,却非朱光祖那般豪奢贪贿、乐于私下勾兑之辈。而是端端轩昂孤傲,美秀而文,恂恂有儒者之风,虽胸中自有丘壑,意在彻底廓清治下山野,立下实打实的功业。
雷羽自到任后,深感天马山害民不浅,却深知其师所传之意,并不急着点兵征剿,反是依着旧例,备下些金帛彩缎、美酒肥羊,派了两个能言会道的干办,公然送上山去,只称是:“新官到任,仰慕向寨主威名,特来拜会,以结邻里之谊。”向弼接了礼物,看雷羽那拜帖言辞谦和,毫无跋扈之意,心中不免松懈,寻思道:“这新知府也不过沿袭朱光祖故智,欲以财货羁縻于我。看来官场中人,大抵如此。”遂厚赏来使,回赠了些山野奇珍。山寨上下闻之,亦以为可继续安稳度日。殊不知此乃雷羽欲擒故纵,察其虚实之计。那送礼的干办中,早混有精于察探的能手,于山寨行走间,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更兼雷羽来此之前,早已广布眼线于市井,暗查过往商旅、逃散喽啰。不出一月,便将天马山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。
只说雷羽历经多日整理汇集天马山消息,在府衙中挑灯连夜看了半宿,终是抚掌而笑道:“此辈不过癣疥之疾,何劳大军?今其内患已成,当以计破之。”便命心腹精选两份厚礼,一份写明“呈天马山寨主向公弼亲启”,另一份则书“奉张益头领钧览”,所用礼单、封装几乎一模一样。又命送礼之人分做两队,于天马山前岔路口上刻意相遇,交接之时,又高声唱喏,互道使命,务必让那附近巡山采买的喽啰听得真切、看得分明。
未过一日,天马山上大小头目果是在暗自窃窃私语。沙念冕见此愤然道:“这狗官分明不怀好意。张大哥已是废人,焉能与他勾结?必是官府离间之计。”李明凯赤目圆睁,接口道:“可恨那向弼,自家倒与朱光祖勾搭便罢了,如今见此情形,必疑张大哥,亦会疑心我等。早知今日,当初便该合力杀了这厮,怎会有今日之局。”二人对视一眼,却又无可奈何,终只得长声叹息。
又说向弼见山中人心浮动,便唤来众多喽啰挨个细问,个个言之凿凿,三人成虎,不得不信。向弼脸色登时阴沉下来,一股邪火直冲顶门,喝道:“好个张益!倒敢背地里与官府勾连,想必是其贼心不死,倒想来同我厮并。”当夜便召集一众心腹头领,怒道:“张益那厮,狼子野心,幽禁之余,竟敢私通官府,欲卖我等以求复起。此人不除,我山寨永无宁日,必为内外之祸胎。”贾亮等人虽觉此事突兀,但见向弼怒不可遏,况乎张益此前确有端倪,一时也难以辩驳。向弼不待众人深议,决然道:“我意已决,当先发制人,铲除此患,以绝后患,亦叫那新官知晓,我天马山何人可依也。”
当下向弼尽起本部精锐,命程勇、贾亮、王桦等率本部协同,以张益勾结官府,阴谋作乱为名,直扑后山精舍。那张益自被移居此处,虽得三餐温饱,却终日郁愤,忽见向弼率大队人马汹汹而来,围住住所,心中已知不妙,厉声喝道:“向寨主何意?”向弼于马上戟指骂道:“背义老贼,安敢欺我?你与那新知府雷羽暗中往来,受其金帛,欲图里应外合,倾覆山寨,还敢佯装不知?”张益听此,先是一愣,随即恍然,正要开口,向弼那里肯听,只一声令下,万千箭矢如飞蝗般射向门窗。张益虽武功已废,身边却还有两个念旧的心腹小厮,拼死抵抗,操起两张青狐皮挡住箭雨,保着张益。
此刻只见后山之上杀声震天,火把乱舞,昔日兄弟,今朝以兵刃相向,战作一团。沙念冕与李明凯闻变,大惊失色,察觉向弼竟是有己无人,索性遂不顾一切,各率本部亲信喽啰,赶往救援张益。
二人扑至后山,果然是向弼在此胡作非为。沙念冕一马当先,团盾护身,钢刀开路,怒吼如雷,喝道:“逆贼休伤我主!”李明凯剑光如匹练,紧随其后,直冲战团。早有程勇、王桦两个好汉拦住。四人四马搅做一团,一气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。
这边山寨内讧正酣、厮杀惨烈之际,那山脚密林之中,那淮宁府新任知府雷羽,身着一身轻甲,端坐于骏马之上,遥望山顶火光明亮,喊杀之声不绝于耳。摇扇一笑,正声道:“蟊贼内溃,天赐良机。传我将令,三军出击,趁乱攻山,务必一举克定。”
战鼓齐鸣,火把如龙,大批官军早向天马山寨汹涌扑去。那官军蓄势已久,又是生力,山寨贼兵经此内讧,早已死伤疲敝,人心惶惶,如何抵挡?前寨立时失守。沙念冕与李明凯正与向弼部众死斗,忽闻山下官军杀声震天,心内慌乱,急忙分开,各奔东西。沙念冕环顾四周,眼见大势已去,狂吼一声道:“悔不听哥哥当年之言,致有今日!”沙念冕不顾生死,挥舞团盾钢刀撞入官兵阵云,连毙十余名官兵,无奈寡不敌众,终是力竭而死。李明凯见沙念冕战死,肝胆俱裂,赤目泣血,仗剑杀入敌阵。奈何官兵如蚁,层层围裹,李明凯背后空门大开,早吃数杆长枪贯身而亡。可怜两位草莽豪杰,虽有蛮王毒火威名,先见之明未纳于旧主,反陷于官家离间之计,终是葬于火星。
那一众好汉里,只有向弼见机得快,于乱军之中寻着程勇、王桦,拼命杀透重围,又撞见贾菡、贾亮,众人且战且走,再寻着陶沅。几人合在一处,身旁仅剩十余喽啰,个个带伤,甲胄不全,旌旗俱失,端的狼狈不堪,死命逃出生天去了。有诗为证:
天马山头寇焰张,人多势众各私藏。
雷羽明眸窥破绽,此因方使乱山降。
昔年聚义盟犹在,今为蝇头利失纲。
烽火焚尽豪杰气,空余残垒叹炎凉。
蓬莱荻蕤散人亦尝作赋一篇铭记,是为叹息:
昔者天马之巅,豪杰聚义,气冲斗牛。剑戟如林,啸傲风云;兄弟盟誓,共赴国忧。怀天下天下,负英雄豪气,谓可与日月同久。
孰料人心不古,利字当头。昔日金兰之契,化作反目之由;胸中凌云之志,困于铜臭之囚。官兵骤至,烽火燎原,营垒倾颓,热血横流。
义旗焚尽,豪气成灰,情义湮灭,大义难留。百年聚散,一炬成丘,皆因利惑,徒增悲愁。残烟断壁间,唯闻风咽,叹此山此景,空余恨悠悠。
又有好汉张益孤身一人逃出天马山,一路北窜,受尽风霜饥馑,伤口溃烂,形如乞丐。浑浑噩噩,竟流落至青州地界。这日行到一处异地,但见西北方向,平地拔起一座高山,险峻异常,峰顶直插云中,时有岚气缭绕,山石嶙峋古怪,多朝向北面。本地土人告知,此山名唤北峰山。张益遥望那山巅之上,云雾缭绕,隐隐似有钟磬之音随风断续传来,又见半山腰似有黄墙隐现,心道:“这必是座寺院。我如今气息奄奄,前路断绝,不如上去,是死是活,倒听天由命罢了。”便强撑病体,沿那崎岖樵径,手足并用,挣扎攀爬。也不知费了多少气力,几番险些坠崖,终是爬到了山顶平旷之处。只见一座古刹巍然矗立,虽无金碧辉煌之相,却是古朴庄严。山门匾额上书青华寺三字。
张益扑到山门前,气力已竭,以头叩地,嘶声道:“落魄罪人妄求佛门收留残躯。”声若游丝,几不可闻。寺门吱呀开启,一小沙弥盘珠走出,见张益伏地模样,吃了一惊,连忙入内唤人。不多时,只见一位老僧缓步而出。那老僧面如弥勒,几近八尺,僧袍简朴,面庞清瘦,双眉卧蚕,眼神深邃,不怒自威。便是此处青华寺住持继忠长老。
这继忠长老本家姓僧,青州人士,生长名门,少喜谈兵,战阵上也去过几次。暮年无意功名,来此深山修养。平日深居简出,潜心经藏禅理,若非大因缘,断不染尘世。独斋客布施,好喜慈悲善事,远近乡人都得庇佑,便唤他作弥勒佛僧继忠。
却说僧继忠见张益遍体鳞伤,并无嫌弃惊惧之色,只低诵一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。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施主既已来此,却是有缘,便请入寺修养。”便来两个小沙弥扶持张益安置在偏院静室中,僧继忠亲自把脉,疗理创伤,每日又喂以米汤。张益自遭巨变以来,备受百般苦难,眼下受此悉心照料,自是感激不尽。待伤势稍稳,能起身时,便在禅房外长跪不起,泪流满面,哽咽道:“弟子张益,半生逞强斗狠,杀人如麻,争权夺利,以致众叛亲离,基业成灰,兄弟惨死,自身亦成废人。如今回首,尽是罪业,污秽满身。天地虽大,已无我立锥之地。恳请大师剃度,收留弟子入空门,每日担水劈柴,诵经忏悔,赎我万一罪愆,求个心安去处,了此残生!”言罢,以额触地,咚咚有声。禅房内寂静片刻,僧继忠道:“尘缘孽债,如山如海。剃去烦恼丝易,斩断心中贼难。前尘往事,可真放下?山寨霸图,可真尽付晨钟暮鼓、青灯黄卷?”张益泣道:“弟子甘愿,往日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只求大师指点迷津,赐我改过之机。”言毕,禅房门开。继忠长老立于门前,目光如明镜,照彻张益一挂肺腑肚肠,只听僧继忠合手禅音,如雷贯耳道:“既发宏愿,可见善根未泯。佛门广大,不舍一人。便许你出家。”择了吉日,张益于佛前举行剃度仪式。继忠禅师手持净刀,一边剃去张益那蓬乱赤发,一边缓声道:“汝上应地煞星位,心地刚直。虽然时下凶顽,命中驳杂,久后却得清净,正果非凡。可记吾言,勿得推阻。汝形神枯槁,如遭劫火,恰似一段焦木。然焦木非死木,内中或有真性不灭。今剃度入我门中,便赐汝法名焦挺,为取形骸若焦,历劫乃成;心性挺立,方得新生之意。盼汝褪尽旧皮囊,从此挺立于清净佛前。”从此,焦挺便在寺中同僧继忠潜心修行,再不闻尘俗事,究心佛理,每日兢兢业业,负柴担水,洒扫庭院。因其形容呆板,喜怒不形于色,终日无甚表情,寺中僧众渐渐背后唤他一个诨名叫作没面目焦挺。有诗为证:
张益当年气贯霄,却因器小折英豪。
马亡山破仓皇走,衣染尘霜影寂寥。
继忠不愧真禅圣,慈念常怀纳悔枭。
莫叹改图时已暮,周处当年亦恶少。
再说向弼一众人逃离天马山,奔至一处渡口,见无追兵,众人方才得口喘息。想必环顾这残兵败将,又见山下官军旗帜如林、合围将成,不由仰天悲叹道:“想我向弼坐拥天马山,而今竟败于雷羽小儿之手,眼下进退无路,如之奈何。”程勇喘息道:“寨主,眼下南西北几面皆被官军封锁,唯有东边马陵山方向,山险林密,或有一线缝隙可钻。”向弼喝道:“那路新宇擅自出走,心向外贼,怎可让我等投奔。”王桦道:“事已至此,听闻那马陵山数月前已被路新宇占据,立了旗号,想必可容我等一席之地。”向弼闻言,脸色青一阵,白一阵,只是无言以对。贾亮道:“事急矣。顾不得许多,马陵山险峻,或可暂避官军锋芒。路头领宽怀大度,更兼曾是同寨兄弟,不当不念旧情。”贾菡虽满面悲戚,亦轻声道:“哥哥所言甚是,眼下活命要紧,怎可迟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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